叶凌梓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
她拖着一身的伤痕，不知该去何处。
脑海中都是岑煜谦的那句话：“你确实不配。”
她望着阴暗的天空好一会儿，才抬起僵硬的腿回了叶府。
许莲不在，她拖着疲累的身子缓缓走向柴房。
柴房里。
一抹佝偻的身影，正艰难的弯腰收拾柴火。
叶凌梓眸光微闪，缓缓走过去轻唤一声：“奶奶。”
叶奶奶抬起头，见到叶凌梓，浑浊的眼亮了亮。
但看着她浑身湿透狼狈的样子，忙拉住她的手，心疼的问：“这是怎么了？”
叶凌梓握住奶奶干瘦的手，不愿透露一丝委屈：“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快去换身衣裳。”叶奶奶摸着她冰凉的手，连忙说，“奶奶把你娘的衣服给你改了改。”
接过那身罗裙，叶凌梓有些迟疑。
“奶奶，我做事穿女装不方便。”
叶奶奶一听，心底涌上愧疚和自责。
“是奶奶生了个没良心的。”她眼中涌上浑浊的泪水。
叶凌梓有些仓皇，急忙蹲下握住叶奶奶的手：“奶奶……不是您的错……”
叶奶奶摇了摇头，默默擦去泪水。
她轻抚着叶凌梓的头：“等你嫁了人，就好了。”
叶凌梓一怔。
她真的还能嫁给岑煜谦吗？
心底的酸涩翻涌，堵住她的喉咙。
她垂下眸，艰涩地说：“我嫁了，您怎么办？”
“你二叔到底是我儿子，不会不管我的。”叶奶奶拍了拍她的手。
“奶奶……”
叶凌梓心里沉沉，看着这简陋的柴房，没再往下说。
将这个月买来的米面藏好。
叶凌梓看着身上的青色罗裙，有些出神。
她想起以前，曾听见的岑煜谦和朋友说过的理想妻子标准。
——贤良淑德，温婉可人。
……
傍晚，提刑司。
岑煜谦忙了一天，下了值走出府衙门口，却突然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阿谦！”
他一抬头，就见叶凌梓一身青色罗裙，局促的站在原地看着他。
岑煜谦眼底有什么一闪即逝，却只是冷淡道：“你一个女子，还是这样比较适合。”
叶凌梓闻言，心中涌上喜悦，忍不住像儿时一样去牵他的手：“那我现在是不是不丢你的脸了？”
那手触上那一刻，冰凉得刺人。
岑煜谦心中异样一闪而过。
接着，却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声开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说完，他转身离开。
叶凌梓脸上的笑一下僵住。
眼看岑煜谦的背影越来越远，她大声喊道：“阿谦，我都会改的，你不要退婚好不好？”
随着她话音落下，四周人异样的目光全看了过来。
岑煜谦眼底一片冰寒，他快步走回，一把将叶凌梓拽进了一旁的巷子，
“你疯了吗？！”
叶凌梓脚步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很快，鼻腔一股热流涌出。
咸腥的血蔓延在她的口鼻，刺的她双目发痛，她的病又发作了。
岑煜谦惊愕不已：“你这是怎么了？”
叶凌梓一阵沉默，好半天才说：“我活不长了。”
她忍着胸口的痛，囫囵抹去鲜血。
“你不要退婚，好不好？”叶凌梓仰头望着他，带着不自知的哀求。
不料岑煜谦却退后一步。
他眼中无半分信任：“这么多年，你脸皮倒是越来越厚，撒起谎来脸都不红了。”
叶凌梓直直愣住。
看着岑煜谦鄙夷的目光，胸口的疼痛好似重了好几倍。
岑煜谦看着她这幅模样，眉头更紧。
他召来轿子，示意叶凌梓进去。
叶凌梓张嘴想再说些什么，脑海中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眼睫微颤，最后不发一言低下头进了轿。
轿子停在叶府门前。
岑煜谦掀开轿帘，冷淡的开了口：“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以后不要再来提刑司，更不要再见面！”
叶凌梓下了轿。
看着岑煜谦后退一步，避之不恐的样子，她浑身一僵。
良久，她才扯出一抹苦笑。
“我好想回到从前，那时候你还会牵着我的手，还会教我……”
岑煜谦听着她的自言自语，没了耐心。
他冷着一张脸：“从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叶凌梓心中一阵闷痛。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忍不住追上去：“我没说谎，我真的……”
‘活不长了’几个字成了她堵在喉中的话。
叶府门大开，一个粗壮的男人拿着粗木棍冲出来，恶狠狠的骂：“臭丫头，我今天打死你！”
在叶凌梓惊恐的目光中，男人扯住她的头发生生拖进门口。
“嘭！”巨大的关门声响起，岑煜谦下意识的回身望去。
府邸门前早已无人，只有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隐隐从门内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