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鹭后来经常见到这少年。他们时常一起上山,一起在书院外面听着琅琅的读书声。
洛鹭不明白他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就像他也不明白,洛鹭怎么会这么甩不掉。就像狗皮膏药一般,烦人。
洛鹭问他,“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很久都不说话,洛鹭踮起脚靠近他,在他的头上摘下一个绿叶。他的神色有些怔然,随即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洛柒柒看着他额头上的淤青,不动声色。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用这个吧,这个可以治你额头上的额伤,而且不会留下疤痕,来,我帮你涂。”
洛柒柒小心翼翼地蘸取了一点药膏,在他的额头上缓缓地涂抹着。
很快就化了,微微的药香散发出来,渗透进入空气之中。
“封凉琛。”他忽然说,“我叫封凉琛。”
“这名字可真好听,”洛鹭笑了,“我叫洛鹭,一行洛鹭上青天的洛鹭。”
后来第二天,在约定的地方没有见到封凉琛,她左等右等,日上三竿了,还是没有人来,她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他不会是遇见什么事了吧?难道也受伤了吗?他会不会以后都不来了?
这样一想,立刻感到深深的不安与失望。
洛鹭失魂落魄地回家了。她家的门前有一条小河,时常能看见有人在那里采莲子,可是,今天那里的水都被染红了。
洛鹭心里一咯噔,那些红色的看起来好像是……血。
腿一拔,连忙慌张地跑回家里,大喊,“爹,娘,你们在哪?”却没有人回应她。整座院子空落落得就跟坟墓一样。
洛鹭冲进家里,那里锅碗盆瓢掉一地,很明显经过了一番洗劫。
床边上还有点点血迹。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洛鹭茫然四顾,喊了好几句都没有发现人的踪影,她立刻走出家门,四处安静的就像从来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洛鹭游魂一般地走向后院,却看见有人蜷缩在那里。
“封凉琛!”洛鹭立刻冲了上去,“你怎么了?”躺在角落里的果然是封凉琛,他紧闭着眼睛,看上去好像昏死了一样。洛鹭用手指戳了戳他,却没有反应。他皮肤冰凉,好像死人一样。
忽然,他的睫毛轻轻一动,睁开来,“洛鹭,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洛鹭的眉头皱的死紧,“你怎么晕倒在这里,这是我家。”
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爹和娘都不见了,为什么封凉琛看起来受伤那么严重,洛鹭皱眉,总觉得不太寻常。
封凉琛抬手,冰凉的手指一下握紧她的手腕,“快走。”
洛鹭原本还想追问,却见得他神色如此紧张,便抿紧了唇瓣不再说话,伸手将他搀扶起来。
二人互相扶持着走到一旁的林子里。
“快搜,那里肯定还有人!”忽然,一道厉喝从不远处传来,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洛鹭看见一个长满络腮胡的大汉,正在林子外面徘徊。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贼匪,那些人都扛着大刀,手里抓着人。洛鹭的身体忽然一震,她看见了那些喽啰手底下紧紧抓有一个女人,是她的娘!洛鹭立刻就想要冲出去,衣角却叫人攥紧了。
“别去。”封凉琛伸手将她往回拽,另一只手已将她唇捂紧。
“别说话,这些人耳朵尖,贸然冲出去,你会没命的。”
洛鹭唔唔几声,她心急如焚,娘亲看上去也受了伤,她怎么可以不管!
封凉琛却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听话,现在你不仅没办法救人,而且,还很有可能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他的声音沉稳,莫名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洛鹭挣扎了几下,忽然就不动了。
她只是将肩膀一耸。开始哭泣。她真的很害怕,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办……”
封凉琛松开了手。“这是山匪,他们经常下山来找村民的麻烦。”
以往每一次都是小打小闹,谁知道这一次,竟是直接打家劫舍,甚至害人性命。
“我们报官吧。”
“没用的,报官没用的。”封凉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现在的官府根本就不管这伙强盗,他们成天勾结在一起,才不管百姓们的死活。”
“可是当官的不就应该保护百姓们吗?”
洛鹭感到很不能理解,“那些故事中的官,不都是善良的好官吗?我们去报官,官府肯定会帮我们的。”
封凉琛叹了口气,“你坚持的话,我就陪你。”
洛鹭此刻早就已经是焦心不已,娘亲还在他们手上,如果不能赶紧把人救出来,娘亲可就危险了。来到官府,洛鹭就直接冲上前,然而官府的门紧闭,且外面没有一个人在守着,洛鹭喊了半天也没有人搭理。
“这是怎么回事,”洛鹭喃喃,“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封凉琛眸子一沉,带着洛鹭往前,一脚踢开门,浓郁的血腥味将二人刺激的一个踉跄。难道,官府也被……?
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震惊。
洛鹭到底是个小姑娘,害怕得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
被人扶了一把,封凉琛沉声道,“先进去看看情况。”
洛鹭强忍着胃里的作呕感,往前走了一段路,很快就看见了一具尸体。
那尸体倒在草丛之中,浑身是血。
就连官府也遭到了毒手究竟是谁做的。洛鹭不可置信,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快看,这里有字!”是封凉琛的声音。
洛鹭转过去一看,果然,官府的公堂的雪白的墙壁上,她看见了一行字,那上面写着,替天行道,惩奸除恶。
“这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干,应该犯案的人还没有走远。”封凉琛笃定道。
洛鹭一看,果真如此,指甲上去轻轻一蹭,还能看见有一层血泥。
封凉琛此时已经拿上了一把剑,“走,我们去会会这个人。”
“别去!说不定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该怎么办。”
封凉琛低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洛鹭感到有些动摇,她皱眉,小声道:“你要去,也行,但是请务必带上我。”
洛鹭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我这里有一些止血的药,我们可以一起走。万一你受伤,我还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