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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晨去了清华,专业任他选。

我走自招去了人大,读一个偏门专业。

好处是,我们的距离很近,公交只用坐七站。

我把百度地图打开给他们看,我爸说:「哟,挺好啊,余晨你多照应着点沁沁。」

余晨就笑,说那当然了。

我爸高兴了,满意了,继续看新闻联播了。

阿姨把余晨拉到房间,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

反正开学后的三四个月里,七站公交的距离,我们只见过一次。

还是偶遇。

许骁挺厉害的,走的自招上了清华。

刚军训完没多久,他就喊我和刘兆去清华玩儿。

我们四个人的群里,消息叮咚叮咚响,直到时间地点敲定,余晨也没上来说过一句话。

我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单独发微信问他。

他隔了好半天才回消息,说,我没事儿啊,你别瞎想。

你别瞎想。

我失去了关心他的理由,也失去了再找他的借口。

好几次,我点开跟他的对话框,打出了字,又逐字删掉。

到后来,我强迫症似的点开他头像,却只是翻着他寥寥几条朋友圈,和我们从前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

我像做语文阅读题似的,把那些简单的语句反复拆开重读,想寻找与我的感觉相印证的暗示。

可是没有啊。

每一句都是平常,都是正常同学间会发生的对话。

存在于我记忆里的那些他也喜欢我的证明,忽然变得飘忽不定了。

他爱我吗?

他不爱我吗?

我仿佛站在了辩论场上,正反双方都是我。

可是,我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句:他从来没说过喜欢你啊,一切不过是你的想象罢了。

争执不休的辩论局立刻偃旗息鼓,我呆呆地坐着,心里想,是啊,他从来没说过。

可为什么我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想象里,再也出不来?

我仿佛又回到了高三的某些晚上,那时为下滑的成绩焦虑,现在为一段随时可能断掉的单箭头暗恋而失眠。

我失眠了许多天,到约定碰面的那天,我照镜子。

镜子里的我眼睛下两团乌青,皮肤苍白,憔悴又软弱的样子。

我突然就生气了,生余晨的气,也生我自己的气。

「丁沁你是不是有病?他冷着你你还凑上去找他,还为他失眠?你贱不贱?贱不贱!」我恶狠狠地指着镜子里的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狗尾巴!」

我骂完了,爽了。

镜子里的我依旧脸颊苍白,眼睛却换了种神采,起码没那么颓废了。

我利索地洗漱,把头发吹到蓬松卷曲,又请来隔壁寝室最会化妆的小姐妹帮我上妆。

末了她看了看我的衣柜,表示:「丁沁你怎么连条裙子都没有?」

顺路又捎给了我她据说是「无往而不利」的战袍。

等我再次看向全身镜里的自己的时候,怎么说呢,镜子里的这个人分明是我,从眉眼到脸型都没变,可又漂亮了许多,好像我随便骂一句脏话都可以被形容为娇嗔。

我被自己的比喻恶寒了一下,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告别了小姐妹,她窃笑着说:「祝你成功啊。」

她们都知道我有个暗恋的男生在清华,可她们不知道,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包括那天刘兆在群里艾特他,他终于上线说了句话。

说的却是:啊,那天我不在学校,不好意思啊。

我避开小姐妹暧昧的眼神,勉强笑着说:「好啊,祝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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