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眉头一挑，他原以为，陆怜烟会向之前一般无欲无求。
没想到，不求则已，一求惊人。
他饶有兴致的撑着腮，问：“为何？是因为玲珑公主？”
陆怜烟继续眼观鼻鼻观心，望着地面，淡淡的说：“只是缘分已尽，与旁人无关。”
顾珩瞧了她半晌，忽然一笑，同意了。
顾王府。
顾昭皱着眉翻阅着手里的奏报，副将等人静默的坐在一旁，书房里的气氛冰到极点。
——北境边防前些日子死了两个驻兵。
驻兵不是大事，而是边境是顾昭亲自坐镇，部署极严，几年来无人能踏过边线。
而前日，北齐的一只小队竟能悄无声息的越过边防，杀了两人。
如果不是军队里又奸细，那就是有人泄露了边防图。
“吱呀”一声，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顾昭猛地合上奏报，看着安玲珑端着几碗甜粥走了进来。
“我见诸位在书房待了一整天，就亲自下厨做了些甜粥给你们当宵夜……”
“管家没有跟你说过，本王在书房的时候，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吗？”
安玲珑话还未说完，就被顾昭冷硬的打断。
他看也没看门口的人一眼，不悦的说：“出去。”
安玲珑咬唇，眼泪泫然欲泣，似是极伤心的退了出去。
门一合上，顾昭便头疼的抚住额。
“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其余的人都依言离开，只副将走上前，掏出了一件东西，放在了书桌上。
“这是当日王妃倒下的时候，手下压着的书信。属下一直未来得及给您。”
说完，便也识趣的离开了书房。
顾昭睨了那纸张一眼，上面的血迹已经变为干褐，但依旧触目惊心。
不知为何，他的心忽然闷的像是有人紧攥着，压迫着不准跳动。
他看了许久，才捻起信纸，打开来。
大部分的内容都已经被血迹掩盖，可知当时陆怜烟究竟吐了多少血。
顾昭一直不敢回想，当日在城门见到陆怜烟的情形。
他从来没有想过，陆怜烟会有一天离开他。
自小起，也可以说，自有记忆起，陆怜烟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那时候，他、陆怜烟和顾珩成日玩在一起。
那时的顾珩还不是皇上，而是温柔体贴的小叔叔。
每当他们二人完成泥团似的，躲避陆太傅的责骂，就会钻进顾珩的宫里，在里面换洗一新，再偷偷溜回学堂。
可他们总会忘记，换了衣服，太傅自然知道他们去玩了。
陆怜烟总和他形影不离，父皇也常和太傅提起，长大后要陆怜烟嫁给自己。
当时顾昭是开心的，他的确很喜欢心细良善的陆怜烟，也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太子妃看待。
可是后来，父王薨逝，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本来是他的皇位，却被一句轻飘飘的太子年幼，由当时已是恒亲王的顾珩给夺过。
顾昭不甘心，但就连太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全朝上下，只有太傅帮着自己，可是太傅身体虚弱，争辩不过。
自己只能看着顾珩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烛火的“哔啵”声，将顾昭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信纸上，唯一能看清的，只有‘吾夫君，卿。”四字。
顾昭拇指在这四个字上摩挲着，眼前渐渐又恍惚起来。
当时的自己与陆怜烟早有婚约，守陵回来后，婚期也将近。
这是顾昭那时唯一慰藉的事情，但是所有的幸福和憧憬都在大婚前破灭。
顾珩在大婚前夕，召他进了宫。
开口的第一句，就叫他浑身冰凉。
他清晰的记得，顾珩摇着手里的玉液杯，脸上是他惯常的微笑。
他说：“你可知怜烟心悦的人，本是朕？”
“是因为不敢违抗父命，才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