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迷魂窟
鉴于这次下去不同于上次,需要在洞里寻找「虫洞」,所以我们得顺着绳索爬下去。
为安全起见,三人腰间都被绑了安全带,别上了登山扣,登山扣的另一头挂在打了意大利半扣的绳上,这样在保障安全的同时,还能一定范围内自主制动。
我们相隔一米串在绳上,我在最前面、康子居中、顾语菲居后,就像串在一条绳上的三只蚂蚱。三人中间,又绑上了行李包。
除此以外,我们随身携带了防风打火机、燃料、便捷刀具、军刺、枪械、望远镜、闪光弹、狼牙电筒等,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准备得差不多了,三个人鱼贯进入洞内。
洞窟内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越往下走越是伸手不见五指,我们相继打开了头灯,借着亮光在洞壁上寻找蛛丝马迹。
一路上小心翼翼,唯恐疏漏了半点细节,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收获。
此时,洞内的氧气变得稀薄,再往下走会因缺氧使我们神志不清,所以我提醒康子和顾语菲,尽量动作麻利,眼睛放得雪亮一些。
在我身后的康子这时低头问洞窟还有多深,看样子是体力已经有些不支,我骗他说已经不远,马上就要到底了。
话刚说到一半儿,康子忽然兴奋地叫道:「江哥,快看下面!」
我回过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喜上眉梢,因为脚下不远的洞壁上赫然画着一些图案,有拳头般大小。
我不由得加快了动作,近期一看果然是绝渡逢舟,那上面的图案是微型人所用的圣舟图腾,只见船身朝下,船尾朝上,分明是指向某个重要的地方。
三人欣喜交加,往下又爬了十几米,又一只圣舟出现了。
顺着它的方向往下望,再往下四五米开外的洞身豁然宽出了几倍,洞壁上伸出一块仅能贴身而站的悬石,只是那一片地带莫名的混沌,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再往下,洞壁又骤然收紧。
换句话说,这段洞身呈现的是两头尖中间宽的纺锤形。
我心想,悬石处一定大有玄机,说不定那里就有康子所说的那个「虫洞」。
这个想法不由得让人心花怒放,兀自兴奋中,突然感觉手背有点瘙痒。
开始我没在意,但当我回头的时候,顿时大惊失色,差点从绳子上掉了下去。
因为手背上赫然爬着一点深褐色的东西,细一看竟然是一只令人闻风丧胆的子弹蚁,正挥舞着尾刺作势就要叮咬。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我果断出击,及时把它弹开了。
好在有惊无险,我暗暗吁了一口气,心想如果再迟一秒,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为心有余悸,我想提醒顾语菲和康子小心提防子弹蚁,但话还没出口,就听见顾语菲颤抖地叫道:「江哥!江哥!」
这下非同小可,我心中一凛,急忙侧身,目光绕过康子去查看出了什么情况,结果一看之下连自己都吓破了胆。
只见顾语菲已经花容失色,一群子弹蚁正沿着绳索从上面朝她掩杀而来。
这横生的风波,登时令我手足无措,没了主意,时下正处在洞中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狭路相逢勇者胜,但眼下根本施展不开手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家伙愈逼愈近。
就在濒临绝望的时候,我的胳膊突然触到了一样东西,情急生智有了主意。
适才碰到的是液体燃料!
我一边扒下上衣,一边叫康子也把上衣脱了,然后把两件衣服绑在一起,取出燃料在上面浇了一层。
我让康子把衣服传给顾语菲,冲她大喊:「快绑到绳子上!」
这种强力登山绳的原料是尼龙纤维作,不容易点燃,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采用火攻,也就是在我们上方形成一道防火墙,一来阻遏子弹蚁的来路,二来就算它们落下来也会在火海滚上一圈,有生无还。
当然这个办法无异于饮鸩止渴,自掘坟墓,毕竟我们仨还得靠绳索攀爬。
不过我已盘算清楚了,在火起以后,我们须迅速往下爬,抢在绳子烧断之前到达洞壁上的那块悬石上。
而且,即便是没有到达悬石,因为下面洞身的收紧,我们也不至于丧命,最不济摔伤摔残,总比被子弹蚁生生啃了强。
当下再没思考的余地,顾语菲已经照我吩咐的做了,我让康子把防风打火器递给顾语菲,说:「等火起以后,立即解开登山扣,抓紧绳索往下爬,要多快有多快!」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子弹蚁离顾语菲头顶几公分的时候,顾语菲点燃了衣物。
只听「嘭」的一声,火势骤起,映红了洞壁,那群子弹蚁的排头兵随即被烧焦了,有的化成了灰烬。
我和康子、顾语菲就势下行,一米,两米,三米……
头顶的绳索一点点烧断,就在我荡开绳索准备往那块悬石上跳的时候,随着一阵惨叫,顾语菲忽然从上面掉了下来。
下坠的力量把康子也就势带下,猛一下朝我压了下来。
这骤然而起的风波,着实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还没回过味来,就被他二人撞了个结实,跟着便笔直地掉了下去。
我心中一阵怆然,心想这下肯定会摔个鼻青脸肿,倒不是为自己,而是担心这两个半大的孩子。
这般想的时候,忽然耳畔呼呼生风,紧接着我发觉不对劲儿。
按理说,这两三米的距离早该着地了,怎么这么久呢?
再往后,我越来越惊骇,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坠在半空,身下是看不到边际的混沌。
我心中一阵凄楚,想想尚小可、顾语菲、康子、海东青,还有那么多亲友,不禁潸然泪下。
也不知究竟落了多长时间,只听一阵落水声,我已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被流水冲到了岸边,眼前是一个十分奇妙的世界。飞泉流瀑,滟潭芳菲。
不知名的蜂蝶和鸟兽在姹紫嫣红的花丛间翩跹、逡巡。地上萤石遍布,映得四周蓝莹莹的,半明半暗,也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
这里的湿气很重,氧气充沛,空气中有一股从未闻过、沁人心脾的奇异怪香。
兴许是异世没有信号,又或许这里有干扰信号的强烈脉冲,手机在这里已经失去了作用。
我绕着这片波光潋滟的幽潭寻找顾语菲和康子,好在二人都没失散,只是昏迷了,并无大碍。
趁他俩昏睡的工夫,我盘点了一下携带之物,除了一些压缩食物丢了,侥幸手枪和东子给我的那把军刺都在,然后在四周走了一圈,发现我们此时正置身在夜幕下的幽谷中。
我找了点可以吃的野果子,回去以后他俩都醒了,正在焦急地找我。
见我出现,顾语菲的眼睛里立即涌出了泪花,哽咽着说还以为我与他们失散了呢。
我安慰了她一番,和康子分析这是哪里?
康子说,这里可能就是微型人笔下的那个地下世界,我们是从迷窟的悬石处误打误撞穿透了「克莱因瓶」的三维曲面,也就是说那里可能藏着一个类似百慕大三角的「虫洞」。
这句话让我很欣慰,因为这代表着之前的磨难总算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们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留意顾语菲,到后来才发现她脸色苍白,额前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子。
我不由得一惊,问她怎么了?
顾语菲说,她手背钻心地疼,是被子弹蚁咬的。
我把她的手拿过来,定晴一看,已经隆起了一个大包。
我埋怨她为什么不早说,立马又觉得言语冒失,开始不停自责。
这个小丫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倔强,令人又爱又怜。
我急忙起身,打算去周围找找有没有止疼的草本植物。
这时康子脸红道:「要不……要不我去吧?」
我知道康子的弦外之音,他是不敢与顾语菲独处。
处于青春懵懂时期的男孩,对男女已之间已经有了朦朦胧胧的认识,敏感而害羞。
但说实话,照顾女人我也不拿手。
我听过这么一句话:国家法律规定,男人 18 岁可以当兵,22 才可以结婚,可见照顾女人比攻打敌人更难对付。
康子虽然还是十二岁的孩子,但是这几年追随我们算得上身经百战了,何况野外生存技能本来就是进入特调局的第一堂课,所以这点小事倒是难不住他。
不过为防万一,我还是叮嘱康子不能走太远,而且千万要小心,毕竟这陌生的地域不知道会不会有要人命的猛禽恶兽。
康子走后,我挨着顾语菲在潭边坐了下来,眼前草长莺飞,潭莹水澈。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种恍惚,如果就这么一直坐下去就好了。
只不过这不是一则爱情故事,容不得我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想法。
一有这种非分之想,我立马有些局促,尤其是此时正与一名异性单独待在一块儿。
顾语菲看来也有些拘束,过了一会儿才打破沉默:「江哥,我是不是挺让你讨厌的?」
我连忙说没有没有。
说实话,谁会对美女无端生厌呢?男人嘛,对美的追求似乎是一种天性。
只不过作为已婚男人,懂得克制比懂得风情更可贵,而且我觉得顾语菲对我的好感完全出于好奇,或者是我自作多情的错觉。
顾语菲俏皮地努了努嘴,说:「这还差不多。」
气氛缓和了许多,顾语菲旧话重提,问我以前的经历。
我实在不想提起那段兵荒马乱的过去,可是拗不过顾语菲的坚持,只好象征性地搪塞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顾语菲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托起下巴望着我,我的思绪一下子又被牵回到了过去:
那一年,在海东青邀请我加入特调局的几天后,我答应了,但条件是必须让我回家再看一眼。
虽然我知道在那个家,有关尚小可的一切痕迹都消失了,或者说那里从来就没有过尚小可生活过的痕迹。
但即使是这样,我依然觉得那个地方储蓄了我和尚小可太多的过往,所以只有在那里坐一坐,我才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音容笑貌。
海东青衡量了一番,最后答应了我,不过他也提出一个条件,就是秘密潜回,决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回到家时,已是夜阑人静,我摸索着开锁,推门进去,开灯,然后看到了熟悉的一切。
我在沙发上疲劳地坐下来,打量着这个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这种感觉开始很模糊,随后越来越明显,好像迷雾的航程中时隐时现的暗礁,让我不得不正视它,终于我找到了这感觉的源头:仿佛昨天才离开。
我仔细看看桌面,纤尘不染,几乎没有一点灰尘,相对于离去的半年时间,这不太符合常理。
我又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细节:半年前我被警察带走时,分明记得屋里的椅子被撞翻了,这个细节我记得很清楚,但现在所有的椅子都码得整整齐齐!
我木然地走到阳台,一股凛冽的墨兰花香扑面而来。
这是尚小可最喜欢的花香,但是阳台上除了几个空荡荡的花盆,什么都没有。
我闭上眼睛贪婪地闻着这种清香,然而当我睁开眼时,我突然在那些空荡荡的花盆上,看到了几株盛开的墨兰花。
只不过它们像烟花一样转瞬消失了,只剩空花盆静静地摆在那里。
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喜极而泣,发疯地寻找尚小可的身影。但不论我怎么呼喊、哀求,尚小可一直没有出现。
正当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突然在地板上看到了一行用水渍留下的字,那行字是:好好活着,我们一定会重逢。
那些水字慢慢晕开,竟然拖着一道尾迹,而尾迹是由水字自身转瞬即逝的映象组成,就好像我的视觉迟滞了一样。
最为奇怪的是,这些水字晕开了一半儿就消失了,而地板上却没有留下一点水分……
我把这段故事换成第三人称,对顾语菲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顾语菲感动得掉了眼泪,她问我:「后来呢?那男人有没有与他的爱人重逢?」
我苦涩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时至今日,我都怀疑那天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幻觉,因为尚小可从来就没有在这个时空生活过,又怎么会在这个时空留下水字呢?
即使后来康子用量子力学给我诠释这种现象,我还是无法确定那天是不是精神恍惚所致。
据康子说,可能尚小可真的来过,正确地说是她的意识形态在这里短暂停留过,我那天的情形是目睹了暗物质的波粒二象性。
用物理学解释,无论是暗物质还是显物质,构成它们的所有粒子其实都是波粒二象性的,即:波和粒子两种形态的叠加。
以显物质为例,在没有观察者的时候,被测试电子通过双缝时,呈现出隐性的看不见的「波」状态,而当有观察者的时候,电子仿佛知道有人在看它,便塌缩为一个确定值,呈现出显性的可以看到的粒子特征。
做个简单的比喻,你的手机在你观察它或者使用它的时候,它是手机的样子,但是当你把它放在一个不可能看到的地方时,它就不存在了。
就像明代大思想家王阳明所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我无从得知这些理论对不对,但自从那天见到水字以后,我似乎找到了信念,而且这种信念一路支撑着我走到了现在。
我也无从得知以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但冥冥中感觉到了尚小可离我越来越近,而且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这种感觉也愈发地强烈。
或许是因为太过思念引起的错觉,但我还是暗暗祈祷能够再见尚小可一面,哪怕只是一眼。
顾语菲听我敞开了心扉,也坦白了一件事,说她目前正处于纠结之中,本来自己有男朋友,现在又爱上了另一个人,是不是有些朝三暮四?
随后又追问我:「江哥,你说人为什么会变心呢?」
我对这个话题向来没有褒贬,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一成不变的,人会老、树会黄,有地老天荒也就会有人走茶凉,于是我问她有没有听说过「忒修斯悖论」。
忒修斯悖论?顾语菲有些茫然。
我说,它是一种思想假设,讲的是如果一条叫忒修斯的船,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么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反观我们人类,除神经组织细胞之外,人体的其他细胞更新周期一般为 120-200 天,大约每 6-7 年人体的所有细胞都会全部更换成新的细胞。
人的思维也是时刻是变化的,此刻的想法与下一刻的想法就有绝对的出入,所以身体也换了,思维也换了,那我们自己还是自己吗?
所以,变是常态,不变才怪呢,佛家指的无常,《金刚经》中讲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都是这个道理。
我不知顾语菲听懂了几分,事实上我权当把这些话讲给自己听了。
是呀,既然我们每个人迟早都会变成另一个人,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也许在我们那个时空,尚小可已经嫁人了,就算有一天我能回去,一切也应该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正在顾盼自怜的时候,忽然一阵水声,接着水面泛起涟漪,不一会儿从水下钻出一个光头来。
我和顾语菲相顾失色,面前的这东西竟然是一个约莫七八岁、萌态憨憨的小和尚。
更为诡异的是,当他完全露出水面的时候,我们发现他竟然是人的脑袋,龟的身子!
第十四章 海和尚
那人面龟身的小和尚十分胆小,刚浮出水面,便看到了我和顾语菲,这下吓得够呛,一摆尾仓皇钻进了深潭,再也不出来了。
我和顾语菲面面相觑,一时间竟忘了动手。
等醒过神来,眼前潭空水寂,波澜不兴,哪里还有它的身影。
顾语菲老家在浙江沿海一带,童年时期常跟爷爷去赶海,听爷爷讲过许多海怪的故事,这时惊叫出声:「海和尚!」
我曾在一本神怪异志看到过这种海怪,但没有多少涉猎,未知其详,忙让顾语菲讲得详细一些。
在中国东南沿海一带,渔民大都听过一个民间传说,在大海深处有种声名显赫、人面龟身的海怪,叫海和尚。
这种海怪在历代笔记、野史中都有过记载,《清宫海错图》写道:「康熙二十八年,福宁州海上网的一大鳖,出其首,则人首也。观者惊怖,投之海。此即海和尚也。」
在福建平潭的龙凤头一带,渔民认为出海捕鱼遇到海和尚是不吉利的事情,便流传着「雷公怒劈海和尚」的传说。
饶是见多识广的生物学家,顾语菲还是有些质疑海和尚的存在,问:「江哥,你脑回路清奇,弱弱地问一下,世界上真有半兽人么?」
她顿了顿,又说:「我曾读过一本书,书中根据地球上现有的动物物种,科学预测了未来动物的进化情况,在未来世界有我们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到的动物,比如飞猴、冲浪蝙蝠、夜行魔怪鼠、翔鼠、背鸟等,这和《山海经》描写的物种竟然有许多异曲同工之处。但是我总觉得这些仅限于推测,就像小人族、海和尚只存在于神话传说里一样,可最近这些离奇经历,越来越改变了我的看法……」
「从事我们这种职业的千万别小觑了神话的力量。」我说,「神话是什么?从本质上讲,是史前信息积累与传递的手段。」
顾语菲有些茫然,问我此话怎讲?她拖起下巴,聚精会神地望着我,像一名懵懂求知的小学生。
不得不承认,这个动若脱兔的小姑娘娴静下来时倒有一种无形的魅力,秋池明眸,仪态大方,平添了几分知性之美。
我见顾语菲对神话的研究仅停留在小学生一年级的水平,只得好为人师向她普及了一番。
其实,大多数国人都对神话有所误解,认为神话只是源自古人天马行空的想象。
事实上,神话出现的早期并非出自某些人的有意编造,而是人类认识和经历的真实再现。
恩格斯就说过,在原始宗教产生的时候,并没有欺骗的成分。
德国考古学家哈因利希·舒里曼也指明,神话并非都是虚幻的世界,其中包含了某些历史的真实。
他以《荷马史诗》中所隐含的模糊暗示为线索,在各国寻找传说中的特洛伊城,终于发现了它的废墟。
而在这以前,学术界一直认为,特洛伊城是虚构出来的。
居住在南美洲的印第安人至今流传着这样一则古老的神话,说「有一个火柱从天空中降了下来」,后来地质学家依据这则神话提供的地点,在当地找到了一个陨石坑。
另外,根据苏美尔的泥版文献,在大洪水以前曾经存在过埃利德乌、巴布奇比拉、拉拉克、希帕尔、休尔帕克五座城市。
如果认为关于大洪水的记载、传说都是虚构的,那么泥版文书中的记载一定也是荒诞不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