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小七的一本小说《沸水之河》,它给我们带来的精彩内容片段:...
第二十三章 沸水之河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若说已经找到了出路,但这条暗河里又险象环生。
尤其是那绿背巨蚺只受了一点轻伤,要是再与它狭路相逢,难说会不会被它生吞了。
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回到天坑,我和康子垒起一个简易炉灶,又从地上扒来一些断藤腐叶,点燃膛火,把水烧温了,先是为顾语菲送服了药粉,接着用剩余的水煲起了鱼汤。
鱼汤含有高营养的蛋白质,本即是滋补品,可以促进伤口的愈合,缩短愈合期。
所以,用它给顾语菲送服是最好不过了。
康子拣了几尾大鱼,叉在刀尖之上烤了。
因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我和康子吃得狼吞虎咽,小胡巴和格弥桑更是吃得满嘴泥灰。
一行人打完牙祭,靠在洞壁上稍事休息。
我把顾语菲揽在怀里,闭目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那条暗河,但那暗河里不知潜伏着多少凶险,吉凶未卜还真难说;
再者,顾语菲现在身体虚弱,经不起折腾,更忌讳沾水。
看来我们还得在这里耽延几日,一则等待顾语菲体力恢复,二是得在这几天里想方设法扎一支木筏。
早些年间在黄河沿岸,有一种古老的摆渡工具,叫羊皮筏子。
入水部分是由多只羊皮袋扎成,上面铺一层木排或者竹排,这样便确保货物在河水的涌动中不会轻易浸湿,晓行夜宿,十分方便。
照目前情形来看,依葫芦画瓢扎一支木筏,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有必要的。
可是现在除了带来的几个充气皮囊,绳索、木材等一干物料什么都没有。
我抬起头,空对着百米高的绝壁发呆。
这时,山风吹起,在很高的空中打着呼哨,气流进入天坑,藤萝绿蔓随风轻轻摇曳,使我顿时灵光乍现,那藤萝不是现成的材料吗?
我本想招呼众人立即展开行动,但因连日的困顿心焦、体力透支,大家都已睡着了,发着均匀的微鼾。
我不忍心叫醒他们,于是决定转天再作计议。
服药之后的顾语菲渐渐有了一些起色,脸色添了几分红润光泽,我见她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了,于是打算小眯片刻。
没想到刚睡着不久,便梦见掉进了火山之中,周身如被炙烤。
潜意识里一凛,我猛然醒了过来,随即便陷入了恐慌,因为在我怀里的顾语菲身上如火炭一样。
我一摸她的额头,赶紧缩了回来,再探她的鼻息,竟然气若游丝,随时就要断了似的。
这下我怛然失色,虽然我知道这是伤口感染与失血过多并发引起的发热现象,是阴血亏耗虚阳偏亢,阳气郁于血分不得发越所致。
但这生死攸关之际,不由得令人心焦如焚。
如果挺过了今晚,顾语菲自然会安然无恙;但如果挺不过去呢,那从此她便与我们阴阳两隔……
十余年的戎马生涯,我自以为已经心如坚铁,但面对这小姑娘的生死,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切肤锥骨的心疼,如果能让我替代这一切,我想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昏迷之中的顾语菲开始说起胡话,虽然声若蚊呐,但我听得清楚。
她发着阵阵呓语,说自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我。
我听到这里,情绪终于失控,把顾语菲紧紧抱在怀里,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我附在她的耳边对她说,要坚强,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当然我也不会轻言放弃。
我对她讲那些永不放弃而获救的故事,讲泰坦尼克号沉沦时的杰克与露丝;
讲海东青在昆仑山雪暴中被困七日的经历;
讲我如何与一头藏马熊对峙数小时;
又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过去的点点滴滴;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冲减自己内心的害怕。
这注定是一个难捱的夜晚,对于我来说,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子夜时分,顾语菲更是气息奄奄。
我束手无策,忽然想起老曹曾讲过:人有三魂七魄,魂分为三,魄分为七。人未出生时魂魄先来,人将死时则魄先散,魂再离,随后魂归于天,魄归于地。
倘若想挽救一个垂死之人,则需要帮助她握固,也就是以大指掐中指中节,四指齐收于手心。
这是道家中的修身法门,有助于安魂定神,收摄精气。
《云笈七签》上记载:「拘魂门,制魄户,名曰握固与魂魄安户也,此固精明目,留年还魂法,若能终日握之,邪气百毒不得入。」
虽然我知道这多少有些怪力乱神的嫌疑,但当下局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也不知是握固起了作用,还是顾语菲毅力坚强,黎明时分总算缓了过来。
顾语菲醒来后,虚弱地冲我嫣然一笑,说做了很长的一场梦,梦里有我一直陪伴,都舍不得醒了……
她说得断断续续,我叫她尽量少说话,保持体力,然后叫醒康子,让他赶紧弄些水来。
我喂顾语菲喝了一些清水,她仍然十分虚弱,可是比起昏迷不醒的时候,让人放心多了。
最起码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接下来一两天之内多补充一些营养,再辅以小胡巴的灵甲,补血养神,想必便无大碍了。
小胡巴这时也凑了过来,见他的小伙伴儿醒来了,喜形于色,一边发着咕噜咕噜的声响,一边用脸蛋不停地蹭着顾语菲的胳膊。
一人一半兽的情感,委实令人感慨。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扎木筏子提上了日程,伙同康子从洞壁上扯下了千余条韧性极强的藤条,一半儿搓成绳索,一半儿晒干编成了藤席。
小胡巴、格弥桑也量力而为,辅助一些边角性的工作。
闲下来的时候,我和康子就在顾语菲的指导下,试着与那小胡巴、格弥桑沟通。
好在世界上的各种语言都有通性,几天之后我们沟通起来就没有什么障碍了。
小胡巴哪里都好,就是慢性子,做什么事儿都慢别人一拍,尤其是讲话,跟树懒没什么区别,一个字蹦半天,等得人直心焦。
从格弥桑口中我们才得知,他原来是部落中的图巴鲁斯,翻译过来就是禁军的最高将领。
这一点倒没令人太过惊异,因为我们早已在他不凡的气度中猜出了几分。
我问格弥桑:「有一点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你们的科技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地步,为什么还滞留在冷兵器时代呢?难道有什么隐情?」
格弥桑的回答令我肃然起敬,更让我觉得人类应该多点觉悟,多点反省,否则「印度死丘事件」将会再度重演。
原来在微型人的历史上,明确记载着地球上一代人类灭绝的原因,那便是核武器泛滥。
核战争曾像魔鬼一样摧毁了一切文明之果,因此他们汲取了教训,打算从源头上节制。
也就是说,无论任何高科技,包括火药都不得用于军事,这与地球人类的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签订《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微型人做得更彻底,因为他们知道人性的劣根性,与其有一天在核技术的悬崖边刹不住车,倒不如从源头上解决,根本不去攀登军火这座悬崖。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不得不说,这是微型人的大智慧!
康子又问他们的科技文明到底达到了什么水平,格弥桑想了想回答:「我也不知道什么水平,没有对比就没法说,不过你们的电器似乎还处于有线插电阶段,而我们的无线传电技术早在数百年前就发展臻熟了。」
格弥桑的回答令我大吃一惊!
无线传电技术最早是 19 世纪,由塞尔维亚裔美籍科学家尼古拉·哥斯拉提出来的,直到近些年才逐渐应用于日常生活中。
而掌握了「尼古拉斯电圈」原理,用于军事的话便可以制造出威力无比的闪电枪,甚至像雷神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可以驾驭闪电,更甚至于能够驾驭滚地龙,也就是球状闪电。
康子提起了兴趣,他向来是科技狂人,这下二人可有了共同话题,天天腻在一起,不是阔谈一些晦涩难懂的话题,就是鼓捣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
可是没承想他俩的「不务正业」却在以后救了我一命。
如此过了数日,我们把藤席扎在了数只充气皮囊上,制成了一只简陋的皮筏子。
等顾语菲身体小有恢复,我们又反复讨论了几遍行动方案的可行性,确保无虞后,只等转天一早下河寻路。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次行动无异于去闯龙潭虎穴,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腿裆夹算盘——走一步算一步了。
次日醒来,一行人早早收拾了行囊,沿着曲折的伏流河道向前,两侧洞天高阔,怪岩峥嵘,有的地方钟乳石、石幔、石笋从洞顶上垂下来,千姿百态,各不相依。
洞壁光滑如水,用射灯一照,石壁上发出幽幽的蓝光,有的石笋上挂着许多的植物根茎,从头上垂下,坠在半空。
从洞顶渗下来的地表水,顺着那些植物的藤萝根茎不停地滴落下来,水滴声听上去十分空灵,颇像敲木鱼的声音,给原本寂静无声的岩洞增添了一些肃杀的气氛。
我们在黑暗里借着一束光线摸索前行,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泠泠的水声作响。
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警觉地望着四周。
走了百米余,水面这时被许多怪岩分割得支离破碎,形成了不少漩涡和乱流,我们犹如坐在了过山车里,忽上忽下、跌跌撞撞。
巨大的眩晕感叫人心中无比生厌,又继续前进了数百米,速度才逐渐缓了下来。
河面上再次回归平静,只是越是平静,我的心里越是不安,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暗藏着不易察觉的杀机。
我嘱咐众人道,提高警惕,在这个时候大家千万不能松懈。
坐在皮筏后面的康子这时说:「江哥,你有没有发觉这里的温度与昨天不一样了?昨天感觉凉飕飕的,怎么今天这么燥热?而且,你看眼前雾气蒙蒙的。」
经康子一提醒,我用射灯在四周照了照,这才发现这溶洞中果然罩着一层薄雾烟岚,好像是蒸炉中腾出的白气。
我诧异地往水里一摸,温度竟然高达三四十度,可是昨天落水的时候明明感觉到阴冷彻骨呀,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纳闷,筏子中央的格弥桑一阵躁动,骇然喊道:「快!快划皮艇!河神鲁姆多发怒了!」
因为微型人的声调很低,所以这次他刻意拔高了嗓门,有些歇斯底里。
这陡然而来的变故令大家神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格弥桑向来从容不迫,这般惊骇一定有原因,于是忙把他拿到手心,问怎么回事?
格弥桑神情愈发慌张,说:「鲁姆多是我们这里信奉的一名神祇,性情暴躁,喜怒无常,只要他一出现,河水立马就会升温,变成一条沸河,到时候水里的生物都要遭受煮刑,无一生还。」
沸水河?
虽然我对这种河流略有耳闻,在秘鲁亚马孙雨林深处,有一条沸水河,河面雾气缭绕,水温滚沸,足可以冲泡茶水。但听到这里也不禁有些胆战心惊,因为假如一个人掉进沸河里,立即就会被煮成饺子。
难怪今天这河面如此平静,难怪昨天遭遇的那些攀岩鱼、毒箭蛙一夜之间都不见了!
想到攀岩鱼,我顿时恍然大悟,昨日它们集体上岸,兴许不是因为毒箭蛙,而是因为这个原因。
动物对大自然的感知能力一向很强,所以在地震前才有异常的反应。
这种感知能力刻进了它们的基因记忆里,堪称神通般存在,神奇得令人咋舌,比如蝉。
在自然界中,有以 13 年、17 年为周期的蝉,却迄今没有发现过 14 年、 15 年、 16 年的蝉。为什么蝉选择了 13 年和 17 年当作它生命的周期呢?这个答案和数学上的「「质数」有关,原来以质数作为周期的蝉会最大程度上避开他们的天敌,从而使存活率大幅提升……
一行人听到沸河都暗暗心惊,这时,溶洞里的水雾更浓了,不到片刻工夫,视线就已受限。
我急忙招呼大家赶紧划皮艇,争取在水沸之前找到一处靠岸的地方,否则被开水煮的滋味可不好受。
由于环境的变化,毒箭蛙和巨蚺一定是迁徙到了别的地方,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这意味着我们没有了后顾之忧。
众人手脚并用快速划着皮筏子,可哪曾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时候,正顺水流疾行的皮筏子突然微微震了震,然后猛一下定在了水里,在原地开始打转,就好像疾驰的汽车突然踩了制动系统一样。
众人举起电筒往水下一照,只见皮筏子底下有一条白乎乎的东西,我当时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卡住了什么东西。
但顾语菲有点慌神,她是出身于江浙一带的水伢子,听过类似的情形,脸色煞白地说道:「好像遇见『尸抱船』了!」
「鬼行舟,尸抱船」,这种诡异的传闻在黄河两岸由来已久。
以前听老辈儿说,这是意外死在水里或者在江河湖海里自杀的水鬼在找替死鬼,他们长期游荡于水底,见到有行船经过,就把船死死抱住,等着一些熟悉水性的水伢子下水探视,趁机把他们淹死做它的替死鬼,然后自己就可以投胎转世了。
听顾语菲说这是被水鬼阻住了去路,康子也有些不淡定了,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比较怕这种虚妄的东西。
不过我不信这些鬼鬼神神的,嘱咐大家抓稳了别乱动,随后戴上头灯和潜水镜,硬着头皮,纵深一跃钻入了幽暗的水底。
头灯一般在水中应该有十五米的照明范围,但是这里的地下水中杂质很多,有大量的浮游生物、微生物以及藻类,可视极低。
再加上这时的水温已经高过了四五十度,水中泛起了大量的水泡,使水下的世界更加模糊。
我凭着直觉,往筏底方向游,透过潜水镜,隐约见有一大团白乎乎的物体在船底慢慢摇摆,定睛细看,立时感觉头皮发紧,汗毛倒竖了起来。
只见船底赫然直立着一具白骨,正好把皮筏子卡住了。
这具白骨不太高,头颅也不大,像是未成年孩童的。莫非这世上真有「尸抱船」?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转瞬即逝,随即又想到纯属自己吓唬自己。
我向来不太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心想这具白骨从哪儿来的?难道莫非这里曾有人类文明的足迹?
我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于是连忙去推那白骨,但推了两下发现根本推不动,于是又往水底扎了扎,这才发现这具白骨的脚踝被一大团水草缠绕得紧紧的,怪不得推搡不动。
这时水底的温度更高了,气泡越来越多,更为惊骇的是,水底有更多残骨,在水泡翻卷的作用下,晃荡得到处都是。
而且目测这些骸骨,身材短小,都是孩子的。
此时,我已心中明白,原来这白骨是被水汽顶了出来,晃荡晃荡在水中滚动,当皮筏子经过时,它的头颅恰好卡在了两只充气气囊的中间,而「尸抱船」自然是无稽之谈了。
可是为什么这里如此多孩子的骸骨呢?
看来只能等到以后才能慢慢查明了。
把这具骸骨的脚踝和头颅分别从水草和充气气囊之中抽出来,我立刻浮出水面,纵身一挺够到皮筏子的帮舷,康子和顾语菲搭了把手,将我拉了上来。
这时,水雾愈来愈浓,水下的温度愈来愈高,原本氧气就不充盈的岩洞更加稀薄,众人像置身于白气弥漫的大澡堂子,再这样下去别说逃出生天了,就连能撑多久都成了未知之数。
于是再不敢丝毫耽搁,驱筏往前疾行而去。
白雾弥漫下的水路更加神鬼莫测,大家使出浑身解数,但溶洞却是越来越窄,两侧皆是陡峭的洞壁,根本找不到可以上岸的地方。
就在大家濒临绝望的时候,顾语菲惊喜地喊道:「你们快看!」
循着她的手指,众人看得清楚,只见前方的头顶赫然是一座天生石桥。
那天桥表面爬满了藤萝和湿苔,右侧幽暗深邃,用灯光一照赫然是一个溶蚀旱洞的洞口。
这时暗河的水温已经有了翻滚的迹象,而我们乘坐的皮筏子在高温的作用下,随时都有解体的危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猛然看到这座天桥,众人无不惊呼雀跃,可是等近到跟前,恍若一道天雷从天而降,把我们都雷焦了。
因为在那天桥上却缠着一条大蟒蛇,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如灯泡大小,炯若掣电,赫然就是昨日遭遇的那只绿水蚺……
第二十四章 水中恶战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正当情势岌岌可危之时,我们发现了一座天生桥,可那天生桥上却偏偏盘踞着那只绿蚺巨怪,这下真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水蚺一般情况下不吃人,但饿极了的巨蟒就不敢一概而论了,上到小动物下到大鳄鱼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昨天我们开枪打了它,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看来今天想绕是绕不过去了,双方得在这儿拼一个鱼死网破。
我暗自把心一横,去他大爷,拼了!
这么想着就从腿间抽出了短刀,交到了顾语菲手中,让她做好戒备,随后拔出手枪,迅速上了膛,喝道:「准备战斗!」
康子听我一招呼,也凝神备战,举枪上膛瞄准了目标。
小胡巴生性胆小,早已吓得魂不附,一个龟缩,躲进了坚壳,这家伙除了逃命,做什么都没这么快;
而那微型人格弥桑想来是身经百战,心理素质非同寻常,持戟挺槊,凛凛生威。
虽然我知道面对巨蚺这样的庞然大物,他的一点气力实在是蚍蜉撼树,但依然为他的气魄所动容。
那绿巨蚺想必是在天生桥上困得久了,饥火难耐,见人就扑,黑乎乎的身体生满了鳞甲,行动起来带着一股腥风。
我见势不妙,瞄准它的七寸之处举枪便射。
昨日已领教过子弹的威力,那水蚺略一闪身便躲过了要害,不过因为它的身子过于庞大,尾大不掉,弹及之处,几道鲜血还是喷向了空中。
康子这时也开了枪,又有几道鲜血迸向了天空,绿巨蚺饮弹吃痛,气激发怒,加上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它产生了强烈的攻击性,像一团黑色的旋风,向我们乘坐的皮筏子撞来。
只听恶风响动,皮筏子好似风卷残云,雨打落叶般被撞飞了出去。
置身其中的我们一个个东倒西歪,骇然失色,谁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如同死灰一般。
最为要命的是,皮筏子被重力所创,立即在空中散了架,生生地裂成了两段,像两只断了线的风筝,分道扬镳跌到了水面。
好在落水的工夫,两段皮筏子都没有翻身没入水中,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此时的水温已经有了七八十度,拍出来的水花溅到众人身上,顿时把大家裸露的皮肤烫红了。
惊魂未定之际我再看众人,只见顾语菲和我被隔在了一段皮筏子上,康子、小胡巴在另一段皮筏子上,而格弥桑从顾语菲的头顶踉跄地站了起来。
原来,刚才他被猛然来的力道甩到了空中,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顾语菲的一缕浓发,这才幸免于难。
我满拟一击打中巨蚺的七寸,这样即便不死,它也会失去攻击能力。谁承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巧成拙,不但没有成功,反而惹怒了它。
发怒后的巨蚺气力是何等之强,吊打我等血肉之躯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唯一值得侥幸的是,那巨蚺似乎知道沸河的威力,所以投鼠忌器,只缠在天生桥上俯冲攻击我们,并不敢下水,所以攻击半径受到了一定的阻碍,否则我们早就沦为它的腹中美餐了。
我见此情景,赶紧招呼康子把皮筏划退到巨蚺的攻击范围之外。
那绿巨蚺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像一个懂得人性的守门恶神,不出击也不松懈,只干耗着我们。
可我们就没有那么自在了,脚下是随时就要煮沸的河水,白乎乎的空气变得令人窒息,满身热汗像在蒸桑拿。
我的大脑急速运转,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眼下弹药已经捉襟见肘,只有几发了,若想战胜皮糙肉厚的巨蚺,必须击之要害;
再者,此刻白雾已经充斥满了整个溶洞,一米开外已经无法识物,想要再瞄准这怪物的七寸是决计不可能了。
一时间我感到彷徨无计,想着干脆冲过去,与绿巨蚺大战一场,来个鱼死网破,这么想着忽然急中生智。
我对康子说道:「康子,等会儿我去引开巨蚺的注意力,借着水雾的掩护,你施展隐身术,看能不能偷偷绕道过去,然后顺着藤萝爬上天生桥?」
康子虽然年龄小,但身经百战,立马领会了我的意图,说道:「我去试试。」
我问:「你还有几发子弹?」
「五发。」
「够了。一定都打进它的七寸处。」我嘱咐道,「还有记住要小心,千万别被它缠住了!」
顾语菲也忧心忡忡地嘱咐道:「康子,千万小心,实在不行就退回来,别逞强。」
康子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江哥,语菲姐,你们也一定要小心。」
说完,康子就乘着那皮筏子载着小胡巴消失在了浓雾中。
我见康子已开始行动,于是催皮艇上前,估摸时机差不多了,在探照手电筒的光线下,对着巨水蚺瞄了个大概放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