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小说《李向东单干,却成为裴姐销货、逃跑的冤大头》是作者岩砚所撰写,故事情节引人入胜。书中精彩内容:...
拿到相亲中介费的裴姐在藏区休整了一天,她本来想出境入尼,可在口岸附近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里面既有边境走私犯的销货商人,也有蛇头长雇的打手。眼下风声正紧,又非贩货的黄金期,突然冒出这么多人,她怀疑有人要跟自己过不去。
裴姐不敢现身,当即北上。她花了十一天时间,出藏入疆,经喀喇昆仑公路跨过国境线,几经兜转后进入印度。她早年走私红檀香木,诸般刁钻险恶的路线已不知跑了多少遍,对南亚诸国的黑沟暗道如数家珍。
在印度躲了两天后,裴姐决定偷偷潜回尼泊尔。
这是非常危险的选择。一者,她刺伤了边境蛇头,贸然进入执法松废的尼泊尔,一旦暴露,很容易被干掉。二者,大刘不明不白地消失,他的同伙肯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对方会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来?
最后一点,也是最棘手的,她至今都无法估计杀死陈贵可能带来的风险。她和陈贵的确经营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古拉里亚的藏身所和布德沃尔的隐秘小堡。但像陈贵这种老江湖,难道会不多留一手?
裴姐甚至想,陈贵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早就起了杀心?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在尼泊尔就极有可能还有其他同伙,返回尼境的风险可就太大了。
二十多公斤虫草还在尼境,这是自己搏命挣来的钱,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
裴姐不敢在加德满都停留,她驾着提前订好的车,全速向西开进,经婆罗多布尔、布德沃尔,在班克区一个破旧的加油站换上一辆面目全非的破车后,趁着夜色,驰进了古拉里亚。
整个行程五百多公里,跨七个区,车要不停地在大道与小路之间穿插,还要轧过比斯纳马蒂河边险地和狭长湿滑的拉布蒂山径,若无人指点,很容易迷路。
这条路是裴姐从陈贵那里听来的,订车换车则是通过一个姓胡的旅游中介搞定。
尼泊尔遍地胡中介这种旅行投机商,这些人经营日久,除了偶尔载客逃税,基本上不干什么坏事。他们跟黑白两道都说得上话,又不直接参与边境犯罪活动,是最稳妥的中间人。这也是陈贵留下的人脉资源。
裴姐打开了古拉里亚南边住宅区一个红砖长屋的门,这里就是陈贵的藏身之所了。
她身上本来就有伤,近日来提心吊胆,精神始终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边境奔走之后,又连续开了十五个小时的车,身体早已透支到了极点,进屋后长吁一口气,攥着六棱铁锥,瘫在破旧的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
裴姐一直睡了二十多个小时才醒。她填饱了肚子,精神稍复,马上开始四处翻找。按照她的预料,像陈贵这种老奸巨猾的人,肯定会留下一笔保命的钱。
这地方本来就是她和陈贵共同经营起来的,毫无秘密可言,不多会儿便在皮沙发底部的镂孔里发现了一个上锁的工具箱。
「操,孬子果然留了一手!」
裴姐撬开小箱,触目是两个白色大信封。没有看到期待中成沓的钞票,裴姐一阵失望。
她骂了一句,用力扯开两个信封。一个信封中掉出了一摞底色发黄的钞票,她在边境混迹多年,识得各样币种,却从没见过这种钱,只感觉上面印着的人物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打开另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港澳通行证、一本韩国护照、一本蒙古国护照,还有十几张地图和旅行社广告,以及一本旅行手册。
裴姐突然想起,自己曾在学生时代的课本上见到过纸币上那个人物,正是大名鼎鼎的成吉思汗。也就是说,这沓钱应该是蒙古币。
拿起一张地图,上面可见铅笔勾画过的痕迹,虽然笔画凌乱,但也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是一条精心规划的路线,行程涉及南亚和东亚多个国家,最后的目的地是蒙古国乌兰巴托。
那些旅行社广告则填补了旅程中的诸多细节,比如预定哪个酒店、从哪个车行租车、哪里购置 SIM 卡、如何换汇等,甚至于天气、风俗、饮食等都有涉及。
裴姐疑惑尽解,这是陈贵私下规划好的逃跑路线,而且披着旅行的外衣。
陈贵虽然倒卖过多年的电子产品,也干过电信诈骗,本身却是个非常守旧的人,平时很少接触电脑和网络。
在中尼「猎狐」行动开展后,他成了惊弓之鸟,对智能产品更加排斥,连手机也换成了老派的按键机。他把所有的计划都付诸纸笔,固然降低了风险,却也把所有的秘密封到了一起,便宜了裴姐。
旅行手册背面的日历上,一个日期被打上了红叉。裴姐看到,这个日期就在四天以后。也就是说,陈贵早已做好了独自跑路的准备。
这很可能是陈贵在知道大刘抢货后临时定下的时间,他计划拿到巨款后就去蒙古逍遥自在。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没来得出手,就被裴姐干掉了。
「谁都靠不住!」裴姐怒火中烧,心头却也漾起一阵惊惧:如果当日不对陈贵下手,此刻躺在崖底的那具尸体,恐怕就是她了。
有了现成的逃跑路线,裴姐马上动身。她再次冒险穿过边境入藏,办理相关旅行证件。她计划先去蒙古,等以后尼泊尔的边境蛇头放松对自己的追杀,再偷偷跑回来。
最近奇变陡生,身体的衰退让她愈加谨慎,她想以后能回尼泊尔当然最好,可如果蒙古那边诸事顺遂,就此金盆洗手也无不可。
她还不得不考虑另外一种情况:万一哪天走私虫草的事暴露,自己势必成为警方通缉的对象。她想起陈贵四处逃窜的狼狈,心想与其落到那一步,还不如提前出境,把所有的风险都毙掉。
抓紧时间,这是眼下最重要的。裴姐虽然自信在国内没有暴露,却丝毫不敢大意。可等证件全部备齐,裴姐却又犹豫了。蒙古是个陌生的地方,仅靠陈贵留下来的那个近乎旅行指南的东西,没有实际对接人,未知的风险太多。
裴姐用半生搏命悟出一个道理:钱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风险。可是在短时间内,如何才能快速捞一笔?
她想起了李向东和岳广兴。
接到裴姐电话的时候,李向东正在为村里的舆论发愁。
上次相亲带出去六个,结果放空一半,让李向东名声大跌。拢回外籍媳妇的三户人家,也对李向东产生了不满。别看相亲成功的小伙子们在藏边表现得欢喜雀跃,一回到家,心态马上就发生了变化。
村里没有秘密,家长里短一出门,顺风飘出十里地。随着一波又一波看稀罕的街坊们聚堆又散去,小伙子们才意识到,他们领回的媳妇并不惹眼,跟李向东之前带回来的姑娘相比,可说是又老又丑。
他们不敢公然找李向东讨要说法,可不满的情绪毕竟还是发了出来。
这些情绪就像田垄上的野菜,一籽落地,百茎千叶,疯蔓不绝。村里很快传出了各种谣言:有的说李向东和「外面」的中介勾结,专坑老实人;有的说李向东良心浸了狗尿,拿了钱不办事;还有人说李向东从尼泊尔领回的女人实际上都是骗来的。
这些谣言起初只是田边巷口的笑话,后来竟越传越真,甚至于李向东怎么勾结跨国中介,怎么设下重重陷阱,怎么在半夜偷偷猫进尼泊尔的村里偷女人:等细节都是活灵活现。
每个人复述的时候又不忘添油加醋,发展到最后,没有人能说清这些说法是从谁嘴里蹦出来的,但都深信不疑。
李向东倒不在乎旁人说什么。舌头根子嚼烂了也吐不出二两血,没本事的人才憋着编排别人,而没本事的人根本不足为虑。
真正让李向东感到心慌的,是辛苦几年经营起来跨国相亲业务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陷入了停滞。
上次相亲的失败经历让李向东憋着一股劲儿,他急需再次带人出去,以证明自己依然是那个硬顶的能人。
他斗志高昂,提前收了两家的订金。等了一个月,却再也没了音讯。这一本万利的营生,边境中介居然失了联络,明显不正常。
李向东先是联系了岳广兴,当时岳广兴还沉浸在捞回巨款的快意里,并不着急再次出发,便没有在意中介的异常,他劝李向东万事不急,还不失时机地讥讽了几句。
这让李向东更加惊疑不定,他甚至猜测,会不会是因为先前得罪了吴司机,被人家从这营生里踢了出去?或者,岳广兴已经甩开自己单干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当李向东再次给岳广兴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的却是一阵沙哑的嘶叫:「出事啦!干娘的,我给姓吴的骗了,领回来那三个女的,全有艾滋病……干娘的……改天我给你打电话……不说了!」说着挂断了电话。
李向东双腿发颤,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依他的心性,得知岳广兴倒了大霉后该当幸灾乐祸,他眼光毒辣,提早看出吴司机不对头,正是他强过岳广兴的明证。可不知怎的,他非但没有任何喜悦,反而阵阵心慌。
心慌之后,李向东又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罩住了。他明白,这几年的风生水起全是表面文章,在跨国相亲这条利益链条上,他自始至终都是可有可无的底层中介。
他想起羊场里盯梢的黄狗,表面上统御百众、威风凛凛,说到底也就是为了一根骨头贱活的下坯而已。
再过了二十多天,李向东尝试联系岳广兴,却发现对方已经关机,发微信也没有任何回应。
李向东明白,以岳广兴的为人,即便和生意伙伴分道扬镳,也不会用这么粗暴的方式,这个人自负精明,逮机会就要撩裆往别人脑袋上骑,他要单干,炫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消失?唯一的解释就是出了意外。
李向东精明决断,但受限于学识,看事情也突破不了人情和乡情的樊笼。尽管有了大致判断,但一连转了十七八条思路,也没想透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会让岳广兴突然失联。
李向东把大儿子李少强叫来商议。少强除了满嘴跑火车,根本拿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只是反复抱怨:「爹啊,咱们真不该得罪那个吴司机,说不定就是这四眼狗在使坏!」要么就是大骂岳广兴:「这老狗八成是找到路子去单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