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之名资源作品风格搞笑,构思大胆,脑洞清奇,区别于传统的总裁文,作者梁振华脱离套路,用个性化描写手法和 不一样的角度描绘出了一个既啼笑皆非又感人至深的故事,大胆的构思也让人眼前一亮!诚挚 推荐,这是一本值得追捧的精品好书。...
小女孩儿新奇的滑法闻所未闻,引得严振华不由得凑上前去。严振华的目光很快被小女孩儿脚上那双漂亮的花滑鞋吸引,在一众简易冰鞋跟前,那双鞋显得无比光彩夺目。小女孩儿一个一周跳,引得全场鼓掌。
严振华酸溜溜地问唐剑:她是谁啊?
唐剑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女孩儿:她是咱村王奶奶的外孙女,听说叫李冰河,从城里来的。
李冰河一曲舞罢,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凑上来。李冰河落落大方,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她做了个飞燕的姿势,孩子们争相模仿,随后摔得七零八落。
当惯了杨子荣的严振华忽然被一个丫头片子抢了风头,心里直冒酸水,狠狠地朝摔得四仰八叉的唐剑咳了一声,唐剑赶忙从地上爬起,屁颠屁颠地跟了出来。严振华对于唐剑投敌叛变的行为一番批斗:你一个杨子荣的兵,怎么去给座山雕站岗?
唐剑赶紧跟老大认错,严振华让唐剑将功赎罪,给了唐剑一个重要任务:她那冰刀挺好的,你去问问,能不能让我试试。
唐剑迫于淫威,只能一步一踌躇地朝李冰河走过去。唐剑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终于鼓足勇气,单枪匹马勇闯敌营。未承想,还未宣战就败下阵来李冰河刚回头,唐剑的脸一下子就烧红了,嘴巴也像粘了502一样,支支吾吾,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最后,在李冰河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战败的兵怕被军法处置,只能跟杨子荣瞎编:那个座山雕不同意。
本就隐隐不忿的严振华怒气冲头,眼珠骨碌碌一转,心生一计。他拿起脖子上的哨子吹了一下,高喊道:有谁要跟我去野山玩雪,举手?
果然,杨子荣一招制敌,瞬间扭转局势。孩子们被严振华吸引,纷纷举起手,围拢过来。严振华满脸得意地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李冰河眼巴巴地看着小伙伴们结伴离开,心里痒痒,跟父亲知会后,也换了鞋子,兴冲冲地跟了上去。
严振华带领小伙伴们来到雪屋旁,孩子王般开始给大家伙儿分工。小伙伴们热热闹闹地开始堆雪屋,跟过来的李冰河加入其中,有两三个孩子围着冰河问东问西:我妈说你妈妈给你姥姥买了台电视,能让我们看吗?
冰河笑着刚要回答,严振华走过来,支走那三个孩子,冰河跟着去帮忙,却被严振华横身挡住去路:用不着你。
冰河委屈巴巴地拿着小铲子凑到唐剑旁边,默默地帮他挖雪。唐剑刚要给李冰河示范该怎么拿铲子,严振华过来瞪了唐剑一眼,唐剑忙闭嘴。随后,严振华劈手夺下李冰河手中的小铲子:这是我们的。
李冰河狠狠地瞪了严振华一眼,突然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唐剑不知所措*上前安慰,却被严振华阻止:你是要做杨子荣的兵还是座山雕的兵?
唐剑马上坚定地大喊:老大的兵。
严振华得了胜,耀武扬威地当着李冰河的面指挥小伙伴们:中午了,大家回家吃饭,下午冰场集合。
小伙伴们正要散去之时,冰河忽然从雪地上站起,狠命地抹干眼泪和鼻涕,高喊道:下午我邀请大家来我家看电视。
孩子们愣了片刻,随后欢呼雀跃着结伴离开。
雪地上,只有严振华和李冰河迟迟未走,两人瞪着对方,谁也不肯示弱。
战争正式打响。
下午,空荡荡的冰场上空,一只乌鸦哀鸣着飞过。一股西北风刮过,只见严振华孤单一人气鼓鼓地站在冰场上杨子荣的兵都被座山雕的秘密武器诱降叛变了。
几分钟后,连光杆司令也被拖到了敌方阵中。严振华不情不愿地被唐剑拉到李冰河姥姥家门口。此时屋内早已坐满,小伙伴们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严振华见没有座位,转身想走,被唐剑拉住:你不是也想看,没凳子也能看。
严振华压低声音嘀咕:你咋能在座山雕面前低头呢?
两人拉扯发出的响动引得坐在前排的李冰河回头,李冰河一见严振华,上午所受的委屈化为愤怒涌上心头,她径直走来,在严振华面前站定,一字一顿道:我家的电视,不让你俩看。
孩子们闻声纷纷回头观望,严振华面子挂不住,臊眉耷眼地丢下一句你求我看我都不看!便红着脸夺门而出,唐剑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
被座山雕反将了一军的杨子荣越想越气,回头恶狠狠地朝屋里瞪了一眼,视线停在瓦房顶高高的烟囱上,严振华一脸算计:我杨子荣还能让她座山雕给欺负了?等着吧,咱必须代表人民收拾她。
除夕夜,雪乡各处鞭炮齐鸣,间或有礼花在空中绽放,将高耸皎洁的雪山映得灿如白昼。家家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严家老屋不时传来欢声笑语,严义国在厨房里忙活年夜饭。严母正坐在炕上包饺子,刚把钢镚儿塞进了饺子馅儿里,严振华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从炕柜下掏出一个大型的二踢脚,不由分说地趿拉着鞋就往外跑:二虎子的炮仗响,那尾巴翘上天了,我用我的霸天雷灭他!
严振华煞有介事地把小伙伴们赶到一旁,仿佛要点什么重型炸药。严振华用香头火点燃二踢脚后,紧张兮兮地躲到小伙伴身边,紧接着,一声巨响传来,震得雪山回响阵阵。二虎子不服气,从口袋里又拿出一个体积更大的二踢脚点燃。谁料,燃信子燃尽,一阵黑烟后,扑哧一声灭了。严振华哈哈大笑:是个蔫儿屁!
在一片孩提的嬉闹声中,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院门前,只见从车上走下一个穿着时髦、梳着背头的青年男子,拎着两个袋子大阔步走进来。男子气质与众不同,颇有些城乡接合部的味道。严振华一见来人,大步跑出去,围着小轿车左摸摸,右瞧瞧,惊奇不已:小叔!你咋还开上小轿车了!
此人正是严家次子,严义国的弟弟严森林。
严振华一溜烟跑在前头领路,冲屋里大喊:爸,奶,我小叔坐小轿车回来啦!
严森林还未进屋,便闻厨房里严义国叮当作响的剁肉声,一开门,瞧见严义国正掀起锅盖准备捞饺子,满溢肉香的蒸汽扑了个满面。严义国捞上来一漏勺饺子,沥在盖帘上,严森林一见哥哥虎着脸,赶紧凑过去卖好,被严义国拿胳膊肘一挡,数落道:还知道有个家啊,有本事年三十也跟那帮狐朋狗友混。
严森林悻悻地跟进了屋,严义国回头瞪了严森林一眼,还要再数落,被严母打断:天大的事,顺当过完年再说。
严森林脱鞋上炕,撇撇嘴,凑到严母跟前小声告状:又瞅我犯相了?
没一会儿,最后一道红烧鲤鱼被端上了桌,年夜饭开席。严义国把一大块鱼肚子和鸡腿夹到严母碗里,严母又把鱼肚子夹给严振华,严振华吃得满嘴流油。严母瞧着孙子的吃相,笑得合不拢嘴:我乖孙儿,多吃鱼,聪明。严母又把鸡爪子夹给严森林:给我小儿子吃鸡爪,猴年好刨财。严森林笑眯眯,嘴里灌了蜜似的:果然还是我妈对我最好。
严义国看不惯严森林的嬉皮笑脸,横了他一眼:你们供销社过年放多少假啊?之前刚进腊月你就不正经上班,直往镇上跑。
严森林含糊其词:我那摊活儿轻巧。
严义国拉下脸来:都上班好几年了,也没个长进,来年用点儿心,你能力上去了,领导才能把重要的活儿交给你做。我可告诉你,为你求这个职位,我可是费了牛劲了。
严森林嘀咕:你就是老脑筋。
严母见情况不对,夹了一块肉到严义国碗里:都给我好好吃饭,大过节的,你把教学生的劲儿收着点儿。别别扭扭过节,一年都不顺。
严义国叹气作罢:妈,你就惯着他!
几个大人说话间,严振华两碗饭已经见了底。严振华打着饱嗝儿,抓起自己的帽子翻下炕就往外走:奶奶、爸爸、叔叔新年快乐,我吃饱了。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玩啥啊?严义国回手一抓,严振华滑手泥鳅一样跑了:你别管了,我放炮去!
年夜饭后,严家长子严义国带着弟弟和母亲上香祭祖。严义国庄严地跪地三拜,起身将香*香炉里,提起要给严森林说媳妇的事:妈,我想过完年咱给大林说个媳妇,找个人让他收收心。
严森林自是不肯,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拌起嘴架。严义国瞧不惯严森林混不吝的劲儿,警告严森林不许再跟那些狐朋狗友来往,老老实实守在家里。严森林被严义国教训得气儿不顺,蹿起火来,索性跟严义国撂了底:哥,今儿个当着祖宗的面,有个事我得给你和妈交个底儿!供销社这碗饭,我回来前就给砸了!
严义国和严母瞪大了眼睛,严义国脸色铁青:你说啥!
严森林一鼓作气,不管不顾:我白天已经跟领导说了,我不干了,我要趁年轻去大城市闯一闯。
严义国登时急火攻心,转身抄起一把笤帚,挥手要打。严母一边拉住严义国,一边埋怨严森林:大林子,你犯什么糊涂啊?供销社旱涝保收,你为什么不干啊!
严森林躲到了门后,嘴上却不示弱:你们就是老脑筋,供销社有啥好的,一眼望到头,钱还没几个!出去赚了大钱,回来还能光宗耀祖。
严义国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挣开严母,笤帚挥到严森林跟前,严森林顿感不妙,起身一溜烟逃了,严义国气得脱下鞋子朝严森林扔去: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此时,李冰河姥姥家门口,唐剑正哆哆嗦嗦地猫在柴火垛后头等人,没一会儿,远处一个人影急匆匆赶来,来人正是严振华。严振华把唐剑拉到墙角,鬼鬼祟祟:敌营啥情况?唐剑赶紧报告:闭灯了,估计要睡了。
严振华颇具大将风范地一挥手,带着小兵闯入敌营。两人翻过栅栏,轻手轻脚地来到烟囱根下。路过院落时,严振华还得了一件趁手的武器铁桶。两人二话不说,装满一桶雪,就爬上了屋顶。
屋内,头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声,李冰河害怕,钻进母亲盖丽娜的被窝儿:妈,啥声啊?
盖丽娜睡得迷迷糊糊:农村,屋顶有耗子,没事。
此时,屋顶上两人正一股脑儿地把桶里的雪往烟囱里灌。两人奸计得逞,还未及庆功,院子亮了起来,屋子里的人开灯了。一兵一将顿时慌了神,麻溜儿沿着屋顶横椽往下爬。不料,唐剑脚下一滑,一个倒栽葱,掉进地面的雪堆中。眼看要被敌方擒住,小兵从雪堆里一骨碌爬了起来,把梯子撤了,竟然扔下将帅,自己溜了。严振华顾不上其他,赶紧爬到烟囱后面躲起来。
嘎吱一声门响后,李勇举着手电追了出来,看到了雪地里的脚印,挥挥手,让身后的母女俩回屋:应该是个小蟊贼,你俩进屋吧,我去仓房里外仔细找找。
屋顶,一阵西北风刮过来,严振华冷得脸色铁青,牙齿直打架,麻木的手脚渐渐感觉不到痛。严振华凭着毅力控制身体,眼巴巴地盯着绕着房子走来走去的李勇。眼看李勇遍寻不得,正要推门回屋,意志松懈下来的严振华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脚下,一块积雪顺着房檐滚落,掉在李勇脚边。李勇吓得一个激灵,举起手电。光柱中,严振华的脸已被冻得毫无血色。
李冰河闻声跑出,当场指认:他是严老师的儿子!
几分钟后,敌方全军出动,把被擒获的杨子荣押送回了严家。
屋里,严义国得知严振华的光荣事迹后,直接抄起了家伙,严振华眼见大事不妙,撒腿就往卧室跑,严义国似是早有预料,一把逮住,朝着*猛地一踹。随即,拎起严振华就要往外丢:兔崽子,大年三十,堵人家烟囱,今天就冻死你!
李勇眼见严义国要动真格,赶紧劝解:严老师,孩子已经冻半小时了,不能再挨冻了。
严义国给李勇鞠躬:他李叔,真对不起啊,是我没教好孩子!
李勇忙搀扶他起来:别,小孩儿淘气很正常。大华妈走得早,这些年你又当爹又当妈的,真是不容易。
李冰河得知严振华没有妈妈,顿时就心软了:叔叔,也是我没给他看电视,你就原谅他吧。
李冰河姥姥家烟囱被堵,炕热不起来,只能来严家过宿。严家,一屋子大人睡满了大炕,小孩子只能睡在小屋里。炕上,两人背靠背,谁也睡不着,各怀心事,谁也不吱声。严振华拉不下脸主动开口,李冰河心里想要和好,却怕被严振华拒绝。
僵持的沉默在黑夜中拉长,直到被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打破。严振华饿得遭不住,偷偷摸摸翻身下炕,刚趿上鞋,衣角被人拽住。他回头一看,李冰河正望着自己,可怜巴巴道:我也饿了。
灶坑前,李冰河眼巴巴地看着严振华从灶坑里拨弄出两个土豆,正要去拿,被严振华啪地一下把手打了回去。随即,他拿起一个滚烫的土豆,咝咝哈哈地掰开,连着勺子一同递给李冰河:烫,拿勺吃。
李冰河接过土豆:白天对不起,我们和好吧,以后我让你看电视,让你坐在最前排看。
严振华向来吃软不吃硬,李冰河一道歉,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摸着脑袋:我也对不起那我以后也带着你玩。
拉钩?两个孩子异口同声,伸出手拉钩为约。
严振华笑呵呵地说:我以后管你叫小红帽吧。
李冰河点头道:那我叫你大华哥。
世纪大战,因为一个土豆和解了。
两人正吃得津津有味,忽然,外面炮响声声。两个孩子赶紧凑到窗边,严振华用哈气化开窗上的霜花,只见数朵烟花在空中依次炸开,漫天烟花汇入星河,连雪地也被映出斑驳的彩色。
大年初一,小小的雪村在一阵鞭炮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年,烧剩下的鞭炮纸随着风,一夜之间,刮得满山红。各家各户的烟囱早早升起了炊烟,小孩子也被从热炕头拽了起来,生怕被前来拜年的人堵在炕头上。
唐母忙活了一早上,刚从厨房里端出饺子,正要去喊唐剑起来吃饭,却见唐剑已经套上了大棉袄,正不知道又要往哪儿疯跑,唐母赶紧一把将唐剑拽住:大年初一的饺子,必须得吃几口。
唐剑的心早已经飘到了大雪地,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又让唐母拿油纸包了几个,揣进兜里,就撒欢儿跑了出去。谁承想,还没跑出院子,迎面就撞上了冤家李冰河一脸兴师问罪样儿,正站在他家院子门口。
唐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还没等对方审讯,先招了:你咋来了?昨晚我可没有
唐剑的话说到一半,后背一凉,几串冰溜子不由分说就被顺着领子塞进了衣服,罪魁祸首严振华幸灾乐祸地跳了出来。
唐剑被冰得直跳脚:凉死了,凉死了!你们谁赶紧帮我扯下衣服。
严振华站在一旁看热闹:小红帽,不帮他,谁叫你小子昨晚跑得比谁都快。
李冰河点头道:我听大华哥的。
唐剑看着昨天还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忽然统一了战线,一脸云里雾里。
孩子间的恩怨就仿若这冬天的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冰释前嫌的三个孩子坐在落了一地鞭炮红的雪堆上,分享着充满着吉祥寓意的饺子,反水的座山雕跟杨子荣结了盟,队伍壮大成了三人。
严振华吃得津津有味:以后咱们就是雪乡三侠!
李冰河吃完饺子,嗍嗍手指上的油:大华哥,你不是说今儿要带我去滑雪吗?你教我滑雪,我教你转圈吧。
野山雪坡上,初学乍练的李冰河天资极高,一瞬间就学得有模有样。初生牛犊不怕虎,李冰河一个跃身从雪坡上滑下,一路上险些撞上路边的老松树,吓得坡上的唐剑惊呼不止。严振华被李冰河吓得一身汗,赶紧高呼着指导李冰河动作要领。李冰河瞬间领悟,身形一闪,惊险地与一棵老松树擦肩而过,而后一路行云流水地从严振华身边超越,稳稳地停在终点。
严振华和唐剑都惊艳不已,忍不住夸赞:小红帽,你是个天才啊!
相比于李冰河的信手拈来,跟李冰河学转圈的两个人则遇到了滑铁卢。李冰河给两人一板一眼地演示了一个标准的一周跳,严振华信心满满,没想到一上来,两个人就摔了个狗吃屎,不服输的严振华一遍遍从地上爬起来,可惜没有专业冰鞋,又没有基础的他,还是屡战屡败。
唐剑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让严振华拜师。爱面子的严振华自是不肯,脑子里坏主意一冒,顺手摘下了李冰河的小红帽就滑走了:拜师?追得上我再说!
冰面上,三个孩子嬉闹着相互追逐,纯净快乐的欢声笑语回荡在操场上,直至红霞满天,满脸通红的三个孩子才头对头躺在冰面上休息。
遥远的、高高的天际,这一刻在三个孩子眼里似乎唾手可得,他们伸出手去,兴致勃勃地比着看谁能摸到太阳。
此时,一张放大的脸挡住了天际,严森林对着三个孩子嘿嘿一笑,掏出三块糖来。
乡村雪路上偶有行人,微风吹过,道路两旁的树梢上积雪纷纷散落。严振华将严森林递给自己的糖块含在嘴里,趴在严森林背上,帮他拍去落在脑袋上的雪花。
严森林得知严义国气还没消,忍不住编派:别人脑袋里是榆木疙瘩,你爸脑袋里简直就是个铁疙瘩。
严森林料想这时候回去定要遭严义国唠叨,便在路口把严振华放下,决定先去好友张超家暂避两日。
严振华懵懵懂懂:小叔,外面的世界究竟是啥样子啊?为啥我爸不让你去?
一向不正经的严森林眼中忽然有了光,他憧憬地说:我也不知道是啥样子,所以才要走出去瞧瞧。但有句话总没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得出去跟厉害的人在一起,咱才能变得厉害!
严振华顺着严森林的目光望去,雪山的远处,一片辽远和未知。
严森林除夕之夜被撵出门后,严母一直心神不宁,望眼*穿地往门口盯了一天,总算在晚饭时分盼回来了一个人影。严振华风风火火进了家门,严母一个劲儿地往严振华身后踅摸人,严振华知道奶奶在找小叔,说道:奶,我小叔去张超家了。
严母想起白日去邻里家串门时听到的风言风语,生怕严森林一赌气真自个儿跑去南方了。年幼的严振华自然不解奶奶和父亲的执拗,亦不懂严义国看似毫不讲理的武断背后,是难以割舍的血脉亲情和对严森林的担心。
严振华童言无忌:城里有贼厉害的人,有啥不好?你给我买的玩具也都是县城的。
严振华一句话撞在枪口上,险些被严义国殃及池鱼,幸而有严母护着,才免遭了一顿冤枉揍。
严义国闷头扒了两口饭,越发心烦意乱,他深知自己弟弟的脾性,那是闯起祸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严义国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口后,放下碗筷,郑重其事地转向严振华:有个任务交给你。
严振华一愣。
这些日子,你给我盯紧你小叔,每天给我汇报他都跟什么人混一起,你要是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第一时间告诉我。
严振华轻车熟路地伸出手,笑眯眯地把严义国作为报酬给他的两块糖塞进兜里,煞有介事地抬起右手致敬:保证完成任务。
杨子荣刚领了命令,转头就把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小兵。严振华派唐剑去张超家盯梢,自己则又拉着李冰河到冰场,教自己冰上舞蹈。
红星小学冰场上,李冰河一次又一次从容灵动地在冰上跃起、落地,仿佛她就是生长在冰面上的精灵,在自己的领地里肆意舞蹈。平时在冰上所向披靡的严振华第一次露了短,笨拙地模仿着李冰河的动作,却总是学得四不像,在冰上摔得前仰后合。
李冰河耐心地纠正严振华的动作,严振华不顾摔得生疼的*,从冰上爬起来,正要再试。远处,唐剑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还未跑到跟前,就跟严振华打报告:老大,你小叔要去县城了!
严振华脸色一变:啊?什么时候?
唐剑呼哧带喘:现在!
严振华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换鞋,拔腿便往外跑去。
成功以间谍身份混入其中的严振华,平生第一次来到县城。一下车,他就被眼前与雪乡截然不同的街巷给吸引了。只见县城里街景繁华,商铺林立,百货商场和各色饭店一排排、一栋栋随处可见。玩具、零食、小汽车、糖果各色在雪乡里的稀罕物琳琅满目,街道上的行人更是穿着时髦,处处都与雪乡村里大不相同。
严振华正眼花缭乱,一个身着皮衣的男人姗姗来迟,从兜里掏出两张车票,递给了严森林和张超:到了大城市,好好干。
严森林接过一张,喜滋滋地将火车票塞进了《毛主席语录》的夹层里,连连道谢:谢谢哥。
严森林不知,他这张金贵的车票,早就已经被身边的小间谍盯上了。
傍晚的地窖里,严振华一手握着给李冰河买的发夹,一手捏着那张从严森林处偷出来的去往深圳的火车票,心里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一个小人儿说:不让他去,小叔去深圳,你就看不见他,不能跟他玩了。
另一个小人儿说:让他去吧,县城都这么好,深圳肯定更好。
两个小人儿还没争辩出个结论来,李冰河捧着两个烤土豆进来了。严振华把一只手伸到李冰河面前,展开,掌心躺着一枚漂亮的发夹。李冰河笑靥如花,开心地把发夹别在头发上,却见严振华正对着车票一脸愁容。
严振华无限回味:小红帽,我今天第一次去县城,老气派了。你们省城比县城还好吧?
嗯,省城更好,不过我爸说,北京比我们省城更好、更大。
天哪,比省城还大,那得有多少好玩儿的啊!
不知道,我也没去过。我爸还说那儿有嚼不完的糖和最好看的新衣服,那不天天都像过年一样啊!
那,办冬奥会的美国呢,咋样?
美国肯定就更更更更好了。
严振华仰望头顶无边的星河,心里那两个吵架的小人儿慢慢安静了下来。
此时,丢了车票的严森林还浑然不觉,正在家里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跟严母说着豪言壮语:妈,人就活这一回,活够本了才行。我要见见外面的世界。我跟你保证,我要是不混出个样儿来,我就不回来。
事出突然,没什么主见的严母一时间手足无措,对于一向宠爱的小儿子,挽留的语言忽然就变得苍白无力,严母索性不再劝说,只能泪眼婆娑地给严森林收拾行装。
花生米、烀苞米严母一样一样给严森林往包里放。严森林看着母亲佝偻的背影,鼻子猛然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严母喃喃催促着:走吧,等你哥回来,你又走不了了。
严森林抹了一把鼻涕,伸手去掏兜里的车票,这一摸竟然摸了个空。严森林一瞬间脑子空白,片刻后,他发了疯地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翻了一遍,随后,一*瘫坐在爬犁边上,面如死灰:完了。
严森林正失魂落魄之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推开,严振华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严森林一抬头,腾地站起身来。严振华手里举着的正是那本夹着火车票的《毛主席语录》。
严振华调皮地一笑:我来送小叔一程。
村口老树旁,已经背上行囊的游子和年逾古稀的老母亲正在临行话别。客车乘务员一声声催促着,年迈的老母亲千言万语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颤颤巍巍地从棉袄里掏出一个东西,用手帕包着,塞到严森林兜里: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别委屈了自己。
严森林流着泪把钱往外掏:妈,我不能要你的钱,我还没孝敬你呢。
严母老泪纵横:拿着,你要是想我少惦记你点儿,你就给我拿着,照顾好自己,每个月给家来封信,闯够了就回来。
客车缓缓启动,此时,严义国急三火四地滑着雪橇撵了上来,不由分说就要去追车: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
严母拽住严义国,流着泪劝他:让他闯去吧。
唉!你们咋也替他瞒我呀!严义国又急又气,把雪橇往脚边一扔,望着远去的客车,到底没忍住红了眼眶,钱带没带够啊?
严母还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去的客车:给了,给了。
客车上,严森林回望着村口的方向,视线里的三个人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形容模糊,迟来的离愁别绪翻涌而至,他看着这片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土地,看着那三个与他血脉相依的至亲,泪水终于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