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名叫《此去朱颜应老》,是沈梨月魏晏书为主角的一部现代都市情感类型小说,《此去朱颜应老》讲述的情节刺激诱人,剧情引人入胜。简介:他写完后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将手中红枫搁在一边对着我笑道:“以前总能瞧见有宫人借红枫往宫外传情,便也总想在红枫上写首情诗送你,当年我年纪太小,又怕你嫌弃我太过幼稚便也作罢了。...
魏晏书一直都知道韩闵风要反。
然而未及韩闵风收权,魏晏书自己却先他一步下了废后的旨意。
细细算来,我同魏晏书之间,相携着走了九年,前八年是为前世,后一年则为今生。
我同他做了一年真正的夫妻,他从来都不吝啬对我好。
却再未言及半分喜欢。
他说他当皇帝当久了,心肠也比旁人冷硬凉薄了不少,他对我所剩的似乎只有亏欠。
我不知他话中真假,也向来不欲探究他对我还有无爱意。
我知自己是将死之人,自然不会想着让还在世的人去惦念我一辈子。
他将废后诏书拿给我的时候,已然入秋,秋风萧瑟,红枫自窗外飘飘摇摇飞入了桌案上,被魏晏书拾起,提墨在上面写了一句诗:相思不比相逢好,此别朱颜应老。
他写完后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将手中红枫搁在一边对着我笑道:“以前总能瞧见有宫人借红枫往宫外传情,便也总想在红枫上写首情诗送你,当年我年纪太小,又怕你嫌弃我太过幼稚便也作罢了。
“那时候啊,我是真的很爱你,你死的时候,我的确想陪你一起死的。
但后来午夜梦回,忽然便想起,你从来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过的。
“我们魏家为了一己私欲,汲汲营营,苦心算计,韩将军被杀,而你作为韩家孤女下嫁魏荀,最后亦被家国舍弃,这世间,未曾善待过你分毫。
“我没什么能做的,就是想把我魏家欠你的全都还给你。”
魏晏书眉目间隐有寂然之色,他转而将诏书递到我的手里:“对我来说,一年夫妻已经够了,那些旧年的妄想痴怨早就已经随着年华逝去尽数成了灰,我不爱你了,也不欲再强留你。”
到头来,哪怕我同他之间已经没了情爱牵绊,他想给我自由,我亦想让他从这牢笼之中解脱。
“魏晏书,若还有这么一个机会,让你摆脱这帝位,你想出去看看么?”我将诏书接过问他。
魏晏书笑起来时其实很好看,如夜空星尘廖落,瞬时微光亦沾染了他眉间唇畔,他说:“等到那一天的时候,也许吧。”
他最后抱了抱我,将头埋在我颈边许久,我也没有推拒,就只是任他这般抱着。
魏晏书一直都想去看看这宫外的广阔河山,他既然不需要我,那么往后他一个人去看看也是好的。
尾声我一直以为,魏晏书让我重生,只是为了让我还阳三年,同他好好告个别。
其实三年嫌多,我只陪了他一年他便将我送走,与了我两年自由。
我知他,我亦知他同样知我。
不然再相逢时,他不会一眼便认出我,也不会同我说让我在这宫中横着走。
我前生被皇权束缚了半生,又被他束缚半生,到底应了那句身不由己。
我知道自己还剩两年阳寿,便先他一步行了许多的地方,他曾经只能在书上看过的山川河流我一一都看了一遍,每去一个地方我都会写一封信给他,有时候信封里还会附上一片写了情诗的红叶。
哪怕他不爱我,我却也总想让他知道,他这五年孤守的确是会得到回应的。
然而他一封信也未曾再寄来。
魏晏书自废后以后再也未曾纳过旁人,亦愈发倚重韩闵风。
韩闵风在我走后的第二年终于带兵逼宫,登上帝位,在我以为魏晏书像我一样终得自由的时候,我却是听得宫中传来丧钟。
我不知他是离世还是死遁,日夜奔赴都城想去再见他一面。
却也怕赶不及。
我到都城的那一日,应当是我的死期,我本以为来不及再见他一面,也以为我会在这之前死。
可三年期已满,我却始终还活着。
我在宫中见到韩闵风,韩闵风告诉我,他本来是想放魏晏书离开的,可魏晏书并没有走,而是在韩闵风逼宫的前一晚服毒自尽。
我不愿相信,却终究在见到魏晏书的尸体后噤了声。
他年少时曾妄想过宫墙外的万里河山,死后孤身一人困在那方薄棺里,也未曾带走旁的,不过是我前世一捧骨灰,他用命换来的那幅画轴以及这些年来我寄给他的红枫。
我替他踏遍大好山河,他则困守那至高之位遥遥祈愿着我一生顺遂平安。
我哭着跪坐在棺边问他究竟爱不爱我,可他却再不能回答我。
我后来消沉了一段时间,亦想用魏晏书曾经复活我的办法去复活他。
自韩闵风登基以后,魏晏书曾经亲封为国师的神棍也被韩闵风踹回了老家。
我纠缠了他数日,那神棍终究不耐,同我泄露了那么一二天机。
他说魏晏书命长,本该有几十年的寿数。
他先是为我失了三年阳寿,后来命数便同我联系在了一起。
本来我的确只能活三年,可天道一向讲究平衡,若魏晏书横死,他的命数无处可安放,便只能转嫁到我的身上。
我到底也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将自己的命数全都与了我。
而他自己则早已断绝了活着的可能。
韩闵风告诉我,魏晏书死之前甚为平静,还有兴致架了梯子爬到屋檐上赏月,那壶他早先准备的穿肠毒酒其实饮上一口就够了,他生怕自己不死般,将酒饮了个干净。
他被韩闵风抱下来的时候一直带着笑,哪怕那时候他疼得整个身子都在抽搐,喉间的血亦浸湿了龙袍,他抓着韩闵风的衣服只来得及同他留下一句话。
他说:“她死的那几年,每日每夜故人入梦,我总求着她带我一起走,可真当我强留住她以后,我却希望走的那个人是我。”
他这人倔得很,说要给我的命,哪怕我死了也要让我活过来强行塞给我。
我蓦然想起他曾写在红枫上的那首诗:相思不比相逢好,此别朱颜应老。
他近乎笃定了我是能够活到老去的那天的。
他知道自己注定会为我而死,有情终似无情,偏生他装得极像,让我始终未曾察觉他那隐忍难言的爱意。
他从始至终都是爱着我的。
而他把自己困在皇位上一辈子,到死都没能迈过那道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