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程墨拧开酒瓶倒了点酒，盛夏的夜还热得如火如荼，烈酒入腹还是无法让他恢复以往的冷静。

心口燥动得鼓胀胀的，一闭上眼就想到了林善善那双倔强的眼眸，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算是他的病人吧，今儿个她是让他有点震憾，一个怯弱自卑的人，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勇气作出那么多的决定，他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在ICU，就像一只湿淋淋的过街过鼠一样，谁都怕，谁都不敢看。

也许人的潜能就是逼出来的，这一家子可也真够命背的啊。

他能帮他们一次，但是不可能会帮到底，再接下来如果没有钱，医院不可能再给林大能做手术的。

“程墨，你怎么在房间也不开灯啊，凌心妍来了，送了你喜欢吃的葡萄过来。”

程墨转过头，淡淡地说：“我现在不喜欢吃葡萄了。”

“你这人怎么会改变得那么快啊，心妍可是一番心意呢。”

她送来他就必须喜欢吗？老套的那种搓合戏码，他连敷衍都嫌累，拿起一边的手机：“姐，我去医院。”

“你这才回来一会儿，怎么又去啊？”

“放心不下一个病人，去看看。”他越过她往外面走。

程雾在后面叹了口气：“程墨，凌雪已经死了好些时候了。”

程墨笔挺的身子站定了一会，极冷淡地说：“她自求的，跟我没关系。”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程墨，你人生的路很长…。”

程墨不爱听，快步就下了楼。

楼下甜美可人的凌心妍打扮得十分精致，看到他下来展露出娇羞的笑：“程墨哥哥。”

“我有事。”他瞧都不瞧一眼，丢下一句话就往外面去。

她们什么心思他知道，但他早说过别白费心思了，他对谁都没有兴趣。

到医院也很晚了，章泽看到他也讶异：“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

“看看。”

“你不会还放心不下，怕林善善自残啊。”

程墨皱着眉头，一脸的冷漠：“她要死我也拦不住。”

章泽摇头无奈地说：“你啊，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偏要说这样无情的话，这林善善的手术你不仅亲自主刀，还替她垫付了费用，你分明是想救她。”

“林大能现在怎么样？”

“情况还算是稳定，不过这二天要她一个女孩子去筹十五万块钱只怕是难。”章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是他接手林善善这个病人的，林家的经济情况他最是清楚的了，卖了她也拿不出这么一大笔的钱来，但讶异的是，他没瞧到那小姑娘慌张的样子，似乎钱对于她来说，只是个数字而已。

“哎，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你今天的手术真是太令我膜拜了，我好好看下记录，今天晚上我值夜班，你要是闲着就替我去看看林善善吧，我啥都不怕，就怕她有什么意外，毕竟她只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都二十了，十八就成人了。”程墨冷哼。

章泽推他：“你是我的偶像，你说什么都对，现在去看看她吧，要是不在病房，你就去ICU找找。”

程墨在ICU旁边的楼梯听到了林善善的声音：“我要举报江语花园的投资人宋子轩贿赂规划局的刘副局，以及江语花园手续涉嫌违规操作，施工不规范置人重伤不管。”

他推门的手缩了回来，屏住呼吸想细细听她说。

只是不合时宜的手机**却清脆地响了，楼梯那边说话的声音也嘎然而止。

凌雪也不知道程墨在外面听到多少，不过她想大概没有听到吧，毕竟隔了个门。

她不想让谁怀疑她，她重生在林善善的身上，这太骇人听闻了，可是的的确确的，她很明白她是谁。

林爸爸这一出事，偏离了她计划的路线，她并不想这么快就和宋子轩对立，要扳倒他不会很难，她想要让他慢慢地品尝被背叛和一无所有的痛。

杀人不过是头点地，中间的那些过程才是最煎熬的。

天亮的时候林母接到一个电话，很是意外，小声地跟她商量：“善善，你表姐和你表姑说一会儿过来看看你，还问起你爸是不是出事儿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再跟她们借点钱？”

“妈妈，不用。”干什么要借，这是他们必须出的：“妈，她们还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说一会就到，你要是不想见，妈就去医院门口去等她们。”

林善善见到年龄相仿的人，都是自卑难过得紧，这一点林母也知道，也不想让她难过。

凌雪伸手摸摸林母的脸：“妈妈你们的善善变得勇敢了，也长大了。她不会轻易的受伤了。”

林母眼里有泪，含着点笑滑了下来。

陆云依和她妈来得比想像中的早，一袭淡黄色连衣裙，淡淡的妆，红红的卷发，只是眉目里多了自信竟然让她明亮许多，看起来是神采飞扬的。

以前的陆云依啊，在她的身边黯淡得就像影子一样，所以她对陆云依一点防心都没有，现在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输得这么的惨，能隐忍这么久的女人，不是一般的狠。

真想一巴掌把这个女人脸上的得意给打到泥泞里去，看到她，她就气血在翻涌，心口也在隐隐作痛着。

“善善啊，这几年没见，倒是越长越漂亮了。”陆云依的妈妈笑眯眯地坐下：“原本要早些来看你的，你做手术也好长时间了，还以为你出院了呢。”

“谢谢表姑。”凌雪压下怒火风轻云淡地说：“是想出院的，但是还欠着医院的钱，不给走呢。”

陆云依皱了皱眉头：“表舅妈呢？”

“她有事儿出去了，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都是一样的。”

她可是故意打发了林母走，林母是心软的人，对陆云依又心存感激，她们提出来要求肯定想都不想就答应的。

陆母也懒得跟她多费话，直接便问：“善善，昨天才听说你爸爸出事儿了，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你表姐啊？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暂时稳定了。”

“唉，出了这样的事啊，也还得想开点，不行就算了吧，也少让他受点苦，再说了现在在医院，得花多少钱啊？你家为了治你的病欠下的债可真是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凌雪倒是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了，是劝她不要治她爸了。

“表姑，我爸爸还没死呢。”

“你有钱救吗？他可是违规出事的，人家本来一分钱都不愿意赔的，你表姐今天一早就为你们这事去奔波，他们现在愿意出十一万了断，你们还是赶紧签字拿了钱回去给你爸爸好好操办后事，免得落个人财两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