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祁澹一颗火热的心渐渐冷却下来。
薛暮婵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才轻易的接纳了他的存在。
要是她知道他之前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恐怕会避他如蛇蝎。
光是想想,祁澹便觉得无法忍受。他不能接受薛暮婵对他冷眼相待的样子。
是以,他干脆顺着薛暮婵的话往下说:“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果不其然,薛暮婵信了,她粲然一笑,很是开心的模样却刺痛了祁澹的心,有些时候,哪怕明知是错,也得坚持错下去。
薛暮婵秀眉忽地颦起:“不对啊,你是男子,我为女子,咱们是怎么成为最好的朋友的?”
说了一个谎话,便需要无数个谎话来圆。
祁澹虽不至于句句假话,但也差不多十句里掺杂着三句假话。
“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第一次见面是在京中的学堂里,那会我们都还小,我八岁,你五岁……”
“原来我们这么小就认识。”
薛暮婵听得着迷,借着祁澹的话来填补自己空缺的记忆。
祁澹附和着点头,那点微末的心虚早在薛暮婵信赖的笑容里消失殆尽,他肆无忌惮的编造出美妙的谎言:“从那以后,你我书信往来,直到大了才见面,谁知三年前你突然失踪,我整整找了你三年。”
一阵微凉的风轻轻拂过,带动着地上的落叶迎风而起。
祁澹看了枯黄的落叶一眼,只觉他便如它一般,迎风而起,风一停,便落地任人践踏。
落叶的风只一瞬,他的风却不知会吹多久。
在风没停的时候,他会好好珍惜。
说得多了,祁澹自己都信了,要真如他所说,他和薛暮婵应该是极好的一对吧?
“你发什么愣?喏,白糖糕分你一半。”薛暮婵掰开糕点,偷偷咽了口口水,笑道:“我不能多吃这些,正好咱们分着吃。”
“嗯。”祁澹接过。
薛暮婵看着他,见白糖糕只有祁澹手四分之一的大小,有些吃惊。
她几下吃完糕点,用手拉着祁澹的左手比划,莹白的脸颊上布满讶色:“你的手比我大好多。”
祁澹垂眸,莹白与古铜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小手拉着大手。
祁澹心念一动,双眸变得灼热。
薛暮婵却并未察觉,拉着祁澹去到她发现的花圃中坐下,惬意的靠着他的肩膀:“我有好多事情都忘记了,来到这里只有秀芳陪着我。可她要做杂事,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幸好有你这个朋友。不过,你会莲花寺呆多久?等你离开,我又会变得无聊了。”
祁澹伸手揉了揉她的秀发,没发现她有厌恶的神色,心弦也放松下来:“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用担心。”
“真的?”
“真的,我保证。”现在,什么事都没有陪她重要。
薛暮婵眼睛亮晶晶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要做伪君子哦!”
祁澹颔首,内心一片安宁。
不知过去多久,轻浅的脚步声打破这里的和谐。
祁澹敏锐的转过头,是伴在薛暮婵身边的丫鬟,秀芳。以祁澹的眼力,能清楚的看见她脸上满是警惕排斥的神色。
她认得他!
祁澹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
“小姐,天色晚了,你该回去喝药了。”
薛暮婵闻声,小脸上有些烦恼,但辞别祁澹,乖乖跟着秀芳回去。
夜里,秀芳看着晚间习惯看会书就休息的薛暮婵拿起了针线,一时心惊肉跳:“小姐你缝什么呢?”
“我准备给阿澹织个荷包。”薛暮婵没有隐瞒的意思,絮叨说着白天的琐事:“没想到他竟然和我自幼相识,我生病他还苦苦找了我三年。”
恬不知耻!秀芳心头暗骂,却不敢让薛暮婵发现。
翌日,薛暮婵便将织好的荷包送给祁澹。
“这是给我的?”祁澹喜难自禁。
薛暮婵骄傲的点点头,“缝了大半宿呢,你可不要弄丢了。”
祁澹闻言,观察薛暮婵,见她眼底青黑,心疼的说:“荷包有没有都无所谓,不用急着给我,熬坏了身子怎么办?”
薛暮婵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却故意道:“无所谓那你就把荷包还给我!”
祁澹急了,立马将荷包系在腰上。
薛暮婵登时哈哈大笑,祁澹这才明白是着了她的道,指尖点在她的鼻尖,哭笑不得:“你啊。”
薛暮婵眯着眼,逆着阳光去看祁澹,他不白,却也难掩五官的俊秀。
薛暮婵怔怔发呆,暗自想,他待她这样好,她没失忆的时候,应当是有点喜欢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