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姐闻讯赶来的时候,只见到孟成悦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站在白布床面前,像一具单薄的木偶。
四周明明静悄悄的,她却好像听见痛彻心扉的绝望哭喊。
“成悦……”赵姐走过去,轻轻拍着成悦里的肩,嘴唇颤动了半天,却悲哀发现,现在说什么都成不了安慰。
赵姐不忍望了一眼染血的白布,慢慢闭上眼,“早点让外婆入土为安吧……安葬费的钱,我替你出。”
孟成悦却摇了摇头,缓缓转过身,“不必了,我有钱。”
赵姐看清她的脸,去吓了一跳,“你怎么半脸的血?”
孟成悦慢慢抬起手,赵姐这才发现孟成悦手中捏着一张皱巴巴的支票。
“赵姐,这里有五十万……除掉外婆安葬,剩下的就留给你。”
“现在还说什么钱的事,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好的人怎么鼻血一直再流……”说着,赵姐拖这孟成悦就要走。
孟成悦没动,执意把钱塞进赵姐的手里,“我得了病,胃癌晚期。”
“你说什么?”赵姐脑中一轰。
“我不相信,”她望着孟成悦那止不住的鼻血,喉中全是涩意,“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人得癌症,你马上跟我去做检查——”
孟成悦就这样深深的看着赵姐,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能关心她的人:“好,我陪你去。”
办公室门外。
孟成悦将口罩戴上,耳畔里全是门内赵姐奔溃的哭喊,“乔医生,我们有钱了,我们可以给成悦安排手术啊——!”
等了好一会儿,乔佳旭才回答,“我也想救,可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无法手术了……”
孟成悦喉中的苦涩怎么也压不住,她默不作声地仰头看着天花板,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将生活过成了这样,好像上天把所有的苦难都堆积给了自己。
可那些让她生不如死的人,却站在了顶端,逍遥自在。
孟成悦的眼泪就这样顺着眼眶滑过脸颊,收回视线,她转身走出医院来到了谢氏娱乐,最终站在了顶楼天台。
她要做最后一件事。
孟成悦俯视楼下像蚂蚁一样的行人,心头一阵一阵酸,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外婆当初有多疼?多绝望?
她摘下口罩,反正都是死,如果选择和外婆同样的死法,黄泉路上是不是能跟外婆走的是一条路呢?
她是个罪人。
害死外婆的人都得赎罪。
孟成悦知道,每天这个时间谢执洲会来公司,她估算时间给谢执洲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谢执洲懒散的音调传来,“五十万这么快就花完了?”
他竟还以为她找他是为了要钱。
孟成悦只淡淡说,“我这一生过得荒唐可笑,投胎生下来因为命格不好被父亲厌恶抛弃,稀里糊涂嫁给你,却始终被你当成替身,但我从来没恨过什么人。”
“直到昨天我才发现我错的离谱,其实我该恨父亲,该恨姐姐,可我最该恨的人是你。”
明明她是平静的语调,可谢执洲听着却皱起了眉头,心头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隐隐的疼。
但他却不以为意,还嗤笑问,“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报复我?”
没想到孟成悦真的应下,“想。”
她轻飘飘的一个字,却把谢执洲气笑了,“你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该不会是缺钱把自己逼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