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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正如沈京墨,他也不记得我。


今夜,烛火明艳,他的身边,站着路秋月。


多么明艳娇丽的美人啊。


我好嫉妒。


笑着笑着,突然胸前一口腥甜,血花喷在碧色罗裙上,身子一软,如失重的鸟儿,向前扑去。


最后一刻,有人接住了我,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心疼:「沅芗……何至于此……」


我心中一喜,喃喃低语:「京墨,你终于肯认我——」


抬头,晃眼的明光里,是另一张面孔。


他蹙着眉,没有沈京墨凌厉的眉,也不似沈京墨暗沉的眼。


唇色单薄,唇线柔和,眼睛如深秋的碧波,闪着细碎的光辉。


美人如明月,孤独皎洁。


路泽谦满眼疼惜,脸色发白。


他雪白的袖袍被血染上斑驳,也毫不嫌弃。


用小臂托住我,温柔而有力,「沅芗,我带你回家。」


「家……」我努力抬起头,看向一旁沈京墨沉静如水的眸子,苦笑着,「我的家在哪儿啊……」


沈京墨没有说话。


也没有理会路秋月泫然欲泣的哭诉。


只是静静地站着。


他真的不认识我了。


那个对着我笑,对着我伸手,肆意张扬说「上马来」的少年,不认识我了。


我伏在路泽谦肩膀上,痛到窒息后便只剩麻木,缓慢而虚弱的喘气,


「劳烦……带我回家。」


这辈子,我白沅芗从未如此狼狈过。


回去的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


我闭着眼,靠在软枕上,抽干了全部力气。


脑海中循环往复一句话:沈京墨要娶别人了。


路泽谦取了药来,替我细细擦拭受伤的脖颈。


「沅芗,今夜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带你去松子山散心。」


我睁开双眼,轻轻握住他的袖摆,问:「我把你忘了,你也这般难过吗?」


路泽谦手一顿,半晌,语气干涩:「是。我也会痛。」


「对不起。」眼泪从眼角缓缓滴落,「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不想让你痛,可我自身难保……」


路泽谦慢慢抱紧我,


「沅芗,你只是病了……你还记得以前,我给你折过一千只千纸鹤吗?」


我顺着他的话,追溯过往。


记忆就像尘封在旧箱子里的书信,蓦然被人提起,清晰无比地浮现出来。


黑暗中,我轻声说:「记得的,十五岁那年生辰,你送了我好多千纸鹤。」


「嗯,后来,你去我家,跟秋月因为一碗汤羹拌过嘴。你将碗扣在了秋月头上。」


一种温馨萦绕心头,我的心开始雀跃,


「对……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讨厌秋月。你回来,我恶人先告状,把秋月给气哭了。」


那日他反倒轻斥秋月:「不要欺负沅芗,她是你嫂嫂。」


马车咕噜滚过一道楞。


我软软地朝前栽去。


路泽谦揽住我,慢慢抱紧,像把我揉进骨血,


「没关系。你慢慢想,我可以等,我们沅芗只要好好的,我便什么都不怕。」


我思绪混乱,疲惫地点点头,睡去。


梦里是沈京墨的脸,窗外雨声淋漓,我和他相拥而眠。


鼻息交缠之间,热意横生,他把我压在床榻上,解开了衣裳。


「沅芗……」是沈京墨低哑的嗓音。


「沅芗——」两个声音重合,我蓦然睁眼。


黑暗中,路泽谦正抱着我,「沅芗,到家了,你方才做梦了,出了一身汗。」


我低低嗯了一声。


「可是梦到了什么?」


那画面难以启齿,略微粗糙的炙热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胸前,我红了脸,矢口否认:「没什么。」


我和路泽谦下了车。


一瞧,愣住了,他把我带回了路家。


路泽谦解释道:「今夜伯母受惊,病倒了,白家忙着请大夫,无人照料你。」


我正对着门前那匹马出神。


「瞧什么?」路泽谦走过来,握住我的手。


我指指那匹马:「我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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