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谢忱舟推门而入,他饮了些酒,清淡的脸上染了几分醉意,眼眸却格外亮。往日的沈辞宁总是身着劲装,如今换上了大红的喜服,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很是不同。红烛摇曳,酒香四溢。谢忱舟坐在床边,摩挲沈辞宁手腕上结痂的伤口:“你若早听话,也不至于吃这些苦。”...
沈辞宁猛地扑上去夺过那战报。
上面字字句句,和谢忱舟说的分毫不差,也彻底染红了她的眼眶,折磨的她肝肠寸断。
沈辞宁八岁的时候,大哥沈林就战死了。
那时候父亲抚摸着大哥的牌位,对她说:“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我们沈家人的骄傲。”
他说的铿锵有力,可是夜晚沈辞宁起夜,却看见父亲独自站在院子里红了眼眶。
沈辞宁十岁的时候,二哥沈飞被敌人射中了腿,是父亲把他从尸山血海里背出来。
他说:“沈家不能再失去小辈了。”
可后来,大沉国与敌国开战,父亲还是带着伤残的二哥上了战场,然后是沈辞宁……
但没人能想到,他们躲过了战场的刀剑无眼,却死在了谢忱舟的设计里。
“为什么?”
“你不是说我嫁给你,便不会伤害他们吗?”
沈辞宁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两句话的。
谢忱舟脸上并无太多情绪:“我没答应过。”
“一直以来,是你自己误会。”
“轰!”
冬日旱雷!
沈辞宁心里被震得一片麻木,再说不出一个字。
第一次,她怕了谢忱舟,不是怕死,是怕他真的将沈家满门赶尽杀绝!
长嫂和阿善,还在他手里。
纵使心中万分恨怨,沈辞宁最终只能垂下头,缄默不语。
这样的她,看上去乖顺很多。
谢忱舟眉目间的戾气消散不少,把大婚的细节说了一些。
直到太监来报:“陛下,几位大臣在御书房恭候多时了。”6
谢忱舟这才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吩咐太监把沈辞宁送回永安宫。
回到永安宫,沈辞宁遣退众人,拿出纸笔。
她手腕上还有骨钉,连吃饭的勺子都拿不稳,谁都没有想到她还能拿得起笔来。
每写一笔,沈辞宁的手腕都钻心的疼。写完一句,她已经疼得冷汗直冒,眼前发黑,手腕上也渗出血丝。
即便如此,她还是咬唇写着。
她最后的家人,只有长嫂和侄子了,她不敢寄希望给谢忱舟的善良,只能拼死一搏。
能将他们救出去最好,若不能……等一切结束,她会追随他们而去!
沈辞宁闭了闭眼,藏起那些不该有的犹豫和脆弱。
半个时辰后,沈辞宁终于写好了给副将郭封的信。
上面写着大婚的细节,那时牢房看守薄弱,定能救出长嫂和阿善。
次日清晨,沈辞宁就收到了回信。
万事俱备,只需等待。
而这一等,便是十三日,直到她与谢忱舟的大婚。
帝后大婚,满京同庆。
沈辞宁被人搀扶着走完全部仪式,夜晚回到永安宫时,只觉得疲惫不堪,浑身酸痛。
可她的神经却一直绷着,担心长嫂和阿善能否成功被救。
这时,谢忱舟推门而入,他饮了些酒,清淡的脸上染了几分醉意,眼眸却格外亮。
往日的沈辞宁总是身着劲装,如今换上了大红的喜服,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很是不同。
红烛摇曳,酒香四溢。
谢忱舟坐在床边,摩挲沈辞宁手腕上结痂的伤口:“你若早听话,也不至于吃这些苦。”
沈辞宁抿着唇没有说话,抽回了手。
谢忱舟眸子暗了暗,靠的更近了,一双异瞳闪着不详的光:“今日是我们大婚,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说罢,他拍了拍手。
很快,门外进来几个御林军,抬着长嫂和阿善的尸首。
沈辞宁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尸体,身体四肢僵硬的不受控制,连动一下都难。
“朕是天子,你做的那些事都逃不过朕的眼睛。”
“辞宁,除你之外,沈家算是彻底血脉断绝了。”
谢忱舟清润的声音绵绵不断。
沈辞宁却什么都听不见。
她连滚带爬的扑到尸体旁边,长嫂紧紧抱着阿善,死不瞑目。
【辞宁,夫君已经走了,我不能再失去阿善了。】
【长嫂放心,我定会护你,护阿善,和将军府的平安!】
曾经对长嫂立下的诺言赫然在耳,如今却如同响亮的巴掌扇在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长嫂,阿善……”
沈辞宁扑在阿善小小,冰凉的尸体上,泣不成声。
她还记得,去年秋天阿善才刚刚学会说话,除了叫爹娘,就只会叫她这个姑姑。
每次回府,只要她喊一声“阿善”,阿善就会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扑进她怀里,或是被长嫂抱着过来,格外甜的喊一声:“姑姑。”
而如今,不论沈辞宁怎么喊他,他没有丝毫的反应。
沈辞宁赤红着眼看向谢忱舟。
家人尽亡,满门皆灭!
这一刻,沈辞宁再没有任何想要的,除了——报仇!
巨大的恨意取代了悲愤。
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沈辞宁扑向谢忱舟的同时,拔下簪子往他胸口重重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