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我一世无忧,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曾共吟白头赋!”日头昏沉,她断着以县太爷那懒散的性子,想来不会在夜间审案,故而她也就放心胡说。“你是他好友,也是我的好友,难为你唤我一声嫂嫂了!”温灼鱼擦拭唇上的血迹,一脚踢翻墓碑。...
严秀才死了,死在了徐花娘眼前,死在了阖家月圆子出炉的日子里。
衙门的人带走了徐花娘,这事传得沸沸扬扬。
“歹也说这严秀才是她亲相公,更是一条人命,怎么能够下得去手啊!”
“可不是,我听说,这女人狠起来,将儿子都敢丢了。”
……
刘青姝驾着马车,将一包东西丢进了马车里。
她原是有一个婢女驾车,后这婢女因贪嘴偷了她一两银子,被她赶走了。
眼下她也没有赶车的婢女。
“不过这严秀才死在了中秋,真是晦气。”
“就是,过节都不让人好生过着。”
刘青姝顿了顿脚步,面容上闪过了一丝狐疑。
严秀才死了?那最有嫌疑的人不就是徐花娘了!
她心下一咯噔,快速在杨柳树下系了马。
庭院上的树叶不知何时滚落到了门缝边。
她急骤的脚步突然放缓,空气中竟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坏了,这是进贼了?
刘青姝抓起门边的扫帚,比划了一番,想着应该可以作为防身利器。
她小心翼翼地戳开门,好像并无动静。
这时,她兀地发觉背后发凉,余光一瞥,一柄金刀正横在她的脖子上。
“根据大周律法,挟持害人者,处以……”
那一柄金刀往她脖子上挪了一寸,这才让刘青姝稍稍闭上了嘴。
“你是何人?”身后的声音沙哑低沉,气息微弱,似乎受了伤。
“我呀,刘青姝。这座宅院的主人!”
男子似乎不信,大刀已经触碰到她的绒毛,再挪动一寸,便是她同这人间万般烟火别过之时。
“我没说谎,我真是这座宅院的主人。”
身后的寒气愈发逼人,犹如恶鬼制住她的细喉。
“这座宅院是亡夫留下来给我的,依然是我的。”
她清晰地察觉到大刀颤动了两下。
武功那么高的人,连大刀都拿不稳,真是徒有虚名啊!
“亡夫?”
他怎不记得自己有那么一个妻子了?
“自然,你若是不信,我领着你去看山上的墓碑。”
刘青姝又接着道:“不过我得先拿状师令。”
“嗯?”
温灼鱼单手提溜起了刘青姝,一个踏步游虚,二人双双离开了地面。
“绑架是……”
她杏眸一动,话刚出来立马止住了。
只见她的目光正快速地离开院落,直到院落化为了虚影,不辨形状。
“大侠,慢点,慢点!”
太高了,高得让她心生惧意,一把抱住了男人的大腿。
男人手微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动作,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暖色:“放开。”
她放不开啊!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也就是她亡夫下葬之地。
刘青姝喘了口气,抱着坟墓旁边的竹子,脑袋的眩意才减少了一些。
此人衣品不凡,墨色着身,身姿颀长,手持金刀,脚穿墨色虎皮靴,气质华严,但戴着一个黑色的双钺面具,看着实不像是个好人家的公子。
他那一双丹凤眸盯着墓碑看了好一会儿,上面写着:爱夫温灼鱼之墓,爱妻刘青姝刻。
他抱刀睨着她,冷邃的眸子里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待眩晕退散,刘青姝胡扯了一通:“你是阿鱼的朋友吧,你是不知道,他生前老爱跟我念叨你,说你英俊不凡,说你有当大将军的命,起伊我还不信。如今一见,果真是不凡!”
温灼鱼指着自己的墓碑,厉沉开口:“墓碑你立的?”
刘青姝嬉笑开口:“是我。”
快些问完吧,她还要连夜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温灼鱼猛吐了一口瘀血,吓得刘青姝抬起了小腿,连连后退了两步。
这年头是流行吐血吗?
“你莫讹上我。”
刘青姝紧忙撇开关系。
他用内力半日逼不出来的毒瘀血,竟因这聒噪的女子给吐了出来。
“你丈夫是死了吗?”
“应该是的,那悬崖那么高,摔下去肯定没命,只找到婚服。”
他好像依稀记得有那么一回事。
某次为了抓捕行刺女帝的逃犯,他在这洛水镇待了两年,期间不少媒婆上门说亲,他嫌烦,糊口那么一应,稀里糊涂成了个亲。成亲那日,他终于等到了逃犯露出马脚,迫不及待地想缉拿人归案。
因婚服紧仄了一些,不便他动手,被他随手扔了下去,竟不想让一个无辜的姑娘等了他三年。
“你们的感情很好?”他本不是话多之人,碰见第一次见面的媳妇,话竟也多了起来。
“感情甚笃!”
刘青姝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和“亡夫”的尊面。
“他许我一世无忧,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曾共吟白头赋!”
日头昏沉,她断着以县太爷那懒散的性子,想来不会在夜间审案,故而她也就放心胡说。
“你是他好友,也是我的好友,难为你唤我一声嫂嫂了!”
温灼鱼擦拭唇上的血迹,一脚踢翻墓碑。
刘青姝眨了眨眼,这竟然不是好友。
那么,只剩下……
“大侠,其实我和他并不相熟,我是被他抢来的媳妇,我原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只想着陪伴父母,有个一女半儿在身边就好了,谁知,这个强盗……”
为了贴近她这个弱女子的身份,刘青姝不由得双手掩面,佯作抽泣。
“强盗?”
他三年未来洛水镇,竟落得个强盗之名!
“是,他就是一个强盗,我与谢家公子谢方书情投意合,呜呜呜,这个强盗……”
“你方才还说你们共吟白头赋,感情甚笃呢。”
这下可不好圆回去了。
“这都是他生前逼我说的。”
眼泪怎么都挤不出来,她那一双杏眸都快挤干了。
温灼鱼不打算跟她打马虎眼了,直截了当说着:“你要不然问问我,叫什么名字?”
哦,对,是该好生问问。
“那敢问大侠,尊名是何?”
温灼鱼将金刀连同刀鞘插在地上,没了整个刀尖。
这是个高手啊!
刘青姝大脑快速想着应对办法,整个洛水镇应该没人是他的对手,即便是九个十个衙役围攻他,只怕也占不得好处。
她得想一个脱身的法子才好。
他冷唇轻启:“温灼鱼。”
同名还是谐名?亦或者是诈尸了?
一股寒意升到了刘青姝的心头,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