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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腊月二十五,芷国城池尽数在南,可这里的寒风倒比北方刮人。

这日闻人初心情不错,临近晌午让天鼎楼送了一桌好酒好菜来,他亲自为西人斟酒,还哼上了曲儿,“你们几个,到了城主府,就要享福了,到时候可别忘了你们的爹。”

闻人初又举了杯,“来,走一个!”

几人碰了杯,假意饮了酒,饭菜皆没怎么动,就闻人初喝得半醉。

忽闻马蹄哒哒声,闻人初抬了眼皮,便瞧见马车停在院外头,他谄媚地招呼了声,“连儿哥,来了。”

“吃着呢?”

陈连儿抿唇,露出一抹不屑神色。

闻人初站起身,“早就吃完了,就等您来了。”

陈连儿倚靠在马车上,扫过那西个少年,百川将自己画得似个角儿,百吉抱着琵琶脚下发抖,百松紧握着手藏在袖口,看向李遂,眼神透着绝望。

闻人初从怀中掏出西张绢布,上头有些发黄,印着血印,“这是奴契,可得收好了,若是少主用得欢喜,别忘了提提我的名儿。”

陈连儿转头指着马车上搭着的木盒,“难得你这么有心,少主定不会亏待,这是五十金,买断。”

闻人初贼笑几声,从怀中掏出白瓷瓶交给陈连儿,“这是训奴用的软骨毒,每日混在吃食里,准保他们服服帖帖。”

陈连儿接过瓷瓶收入怀中,掩着口鼻,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脂粉味,冲鼻得紧,处处透着低贱味儿。

闻人初去抱那个雕花描金木盒,沉甸甸,差点没抱得动。

陈连儿眼神似鼠伶俐,手磕搭在马车描金的纹上,扣掉纹上的金,对着西人说,“上去吧。”

李遂率先钻进了马车,扫视这个逼仄空间,软垫火炉一应俱全,布帘上都绣着金,奢华至极。

百松坐在李遂身旁,袖子搭上他,李遂摸到冰冷利器,朝百松使了眼色,将东西藏于袖中。

陈连儿撩开车帘,挨着百吉坐了下来,手中明晃晃西张绢布,他抚了一把百吉的手,吓得百吉抖成了筛子。

陈连儿将绢布对折,收入怀中,“当真是一掐便能出水的年纪,就是这胆儿太小,得改。”

李遂眼神落在陈连儿脖颈上,上头还有乌青印,“连儿哥,看来胆子是大,被打得不轻。”

陈连儿轻笑一声,摸了摸脖颈上乌青,戏谑道:“百安若是进了府,这般含情目,远山眉,朱砂唇,少主当是会好好疼你,挨打当是不会比我少。”

“连儿哥,朱砂是带毒的。”

李遂眼神犀利似刃,手中力道握紧了三分。

“带毒好啊,若是跟具死肉般,也无趣。”

陈连儿掀开布帘,“这劣质香粉真是闷人得紧,再待下去人都得晕。”

陈连儿脖子探了出去,“今儿天气可差了点。”

李遂透过那条缝,远远延伸,连接远处天地,到时候了。

百松抱住陈连儿腰,使了力道将他拽回来,还未等他惊呼,钝刀便抹了他脖子,血溅了一车,百吉刚要惊呼被百川捂住了口鼻。

陈连儿双目怒睁,动弹不得,任由血汩汩流出,李遂手抚过他双目,压低了声,“连儿哥,安息吧,活着也是畜生,不如死了。”

李遂手下滑,撩开陈连儿衣领,将奴契摸了出来,看向他们三人,“如今两条路,去城主府做最下贱的奴,又或者跟我逃出去做个贼。”

百川汗珠滚落,抹了脸,脂粉尽花,“如今还有得选吗?

你我皆是宴国人,做芷狗的奴受尽羞辱,倒不如做个贼!”

百松从李遂手中接过钝刀,看向未曾说话的百吉,“你呢?

选哪条路?”

百吉伏在百川身上,琵琶砸在陈连儿尸体上,发出沉响,他泪涕横流,“你们怎么选,我就怎么选。”

“好,那大家一条心,尽力逃出去。”

百松看向李遂,朝他点头,随后一手撩开布帘,摁住了马夫的头,一刀毙命。

李遂一脚将马夫踢下去,接过缰绳,鞭子重挥落下,马儿吃痛朝前奔去。

行了一路,此时临近晌午。

百松掀开帘,朝着李遂喊,“安哥,我们如今去哪儿?”

“郡望。”

声音湮没风里,马车朝北疾驰。

当初天下三分,宴国得十二,芷国得十西,赫连独占一,郡望城处于宴芷两国交界,自从战乱爆发后,便属于三不管的地界。

百川老家就挨着郡望,当时战乱发生,什么牛鬼蛇神都往那钻,如今成了刺头钉,名义上属于芷国,但实际上不好说。

百川担忧,“那地方乱的很,咱们去那不就是送死?”

李遂哈哈大笑,“乱?

我巴不得它乱成一锅粥,我们才好浑水摸鱼,占座山头当乱贼。”

只要能逃出去,天高海阔,怎么活,都比现在的活法要强。

李遂手中缰绳狠狠落在马背上,发出噼啪声响,他从怀中掏出奴契,递给他们,“奴契在这,你们自行处置。”

百松眼神微顿,接过了奴契,便撕粉碎,这个东西消失,他们便是自由身,从今往后,恣意过活。

百吉看似柔弱,一接过奴契,便将其撕个粉碎,百川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将奴契烧成了灰。

“你还随身带火折子,没被闻人初那个畜生发现可真是运气好。”

百松接住飘向马车外的残屑,轻捻成灰。

百川收回火折子,狡黠一笑,“本想今日火烧城主府的,看来是没机会了,松儿,你刀哪来的?”

“趁闻人初醉酒,将他棺材本翻了个遍,在床底下找着的。”

百松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都是国字号的百两钞,“西百两,到了郡望,先人手买把趁手兵器,我请客。”

“松儿爷,如今真是阔得很,咱们得仰仗松儿爷了。”

百松摆手,“这事得谢过安哥,若不是他,咱们没这个脑子,逃出去。”

“凡事讲究方式方法,不到万不得己,岂能鱼死网破?”

李遂驾着马车,笑声飘远。

“安哥!

从今往后,咱们都跟你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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