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泼在脸上的瞬间,我猛地睁开眼睛。
洗手间的镜子里,我的脸色苍白如鬼。窗外是熟悉的校园广播声。
“孟老师?你还好吗?”卫生间的门被轻轻叩响,周小雨担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您已经进去二十分钟了。”
我低头看表——上午十点十七分。
距离我在芦苇荡边“醒来”已经过去整整一夜。
可我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恐怖的瞬间:林秀扭曲的脸,无数白鹅的嘶鸣,以及黑暗中伸来的那只戴银尾戒的手。
“我没事。”我强撑着回答,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抬头时,镜中的倒影突然冲我眨了眨眼——它的嘴角缓缓上扬,露出和林秀尸体上一模一样的诡异微笑。
我踉跄后退,后背撞上隔间门板。
再定睛看去,镜中的我已经恢复正常,我再一次用冷水泼了泼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周小雨坚持送我去医务室。
穿过操场时,我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我背上。
教师办公室门口,李怀正和校长低声交谈,看见我时明显一怔。
“孟老师,”他大步朝我走来,“能借一步说话吗?”
医务室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李怀关上门,询问道:
“你昨天去了哪里?”他开门见山,“顾然说你彻夜未归。”
我攥紧了口袋里林秀的手机:“散步,我迷路了。”
“在芦苇荡?”李怀的眼睛眯起来。
“孟老师,法医确认林秀死于机械性窒息,死后才被抛入水中。她指甲里有凶手的皮肤组织。”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而你昨天送来的画具上,检测出了和林秀指甲缝里一模一样的靛蓝颜料。”
我大惊失色。画具?我根本不记得送过什么画具?
“今天凌晨。”李怀继续道,“有人在河边发现了你的外套和一只沾满你指纹的注射器。”
“这不可能!”我猛地站起来。
“昨晚我明明……”话到嘴边突然哽住。
如果我说出杂货店和在芦苇荡的遭遇,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可疑。
李怀的表情微妙地缓和下来:“顾然给你做了担保。他说你最近精神压力大,可能梦游。”
他递来一张照片,“但我们需要你解释这个。”
照片上是我的素描本,翻到某一页:芦苇荡的写生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答应过要带我走”。
笔迹疯狂凌乱,和我平时的字迹截然不同。
“这不是我写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有人栽赃我。”
李怀突然凑近,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鹅粪味:“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林秀胃里的水藻,和你外套上沾的是同一种。”
“而那种水藻……”他的呼吸喷在我耳畔,“只生长在芦苇荡最深处,没人会去的地方。”
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顾然站在门口。
他的目光在我和李怀之间来回扫视:“打扰了。孟依需要休息。”
李怀直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们会再联系的,孟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