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音落下,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唐屿舟的脸色沉了几分:“欲雪,你怎么又钻牛角尖了?”
他走过来,想替我理一理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被我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不耐烦一闪而过。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小黎,但人都走了这么久了,我们总得向前看。”
他压低声音,指了指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苏遇晴。
“遇晴家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一件衣服而已,能帮就帮一把,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苏遇晴立刻将毛衣递还给我,眼圈红红的,满是歉意。
“嫂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衣服对你这么重要。屿舟也是一番好心,你别怪他,我们不要了。”
唐屿舟立刻接过毛衣,重新塞回她怀里,语气生硬。
“拿着!欲雪就是这个性子,心里堵着气,过一会儿就好了。”
他又转向我,眉头轻蹙:“快去洗洗,一身脏味儿。饭菜都凉了,赶紧端上来,晴儿和乐乐还没吃饭呢。”
我没有动,目光死死地锁在那件毛衣上。
在他的世界里,这的确是一件小事。
一件衣服,一个邻居,一次顺理成章的帮助。
他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这件毛衣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泄了力,可还是再次开口。
“我要离婚。”
唐屿舟的耐心终于告罄:
“姜欲雪,你闹够了没有!为了一件没人穿的旧衣服,你要拆了这个家吗?你觉得你这样,九泉之下的小黎能安心吗!”
“那不是一件旧毛衣。”
我忍着酸楚,看着他的眼睛,试图让他明白,“那是小黎的,是我织给她的。”
“我知道是小黎的!”
他提高了音量:“可人死不能复生!东西留着有什么用?你整天抱着那些旧东西,把自己关在过去,有意思吗?”
“我把衣服给乐乐,是希望它能有点用处,也是想让你走出来!我是为你好!”
喉头哽了哽,酸涩顺着我的喉管蔓延。
“唐屿舟,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
他回头瞪着我:“问你?问了你会同意吗?你恨不得把小黎所有的东西都供起来,建成一座纪念馆,然后把自己也活成一座墓碑!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下去!”
他的话一下下割着我的神经。
是,我确实把小黎的东西都收得好好的。
她的画,她的小发夹,她穿过的鞋子,我都用收纳箱封存起来,放在阁楼上。
只有这件毛衣,我舍不得。
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我就是抱着这件毛衣,感受着上面仿佛还残留的气息,才勉强熬过来。
这是我的伤,我的慰藉。
他不懂,也从未尝试去懂。
他只觉得我病了,需要被他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