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疏瑶攥紧手心,沉默一瞬后,红着的眼眶中又添了几分坚定。
“保卫边疆是乔家军世代职责,纵我是女儿身,也该尽一份力。”
“皇叔虽然把我从小养到大,但养育之恩我已还清……如今他已有婚约,我此番离开对谁都好。”
萧帝点了点头,命魏公公拿了一块青铜虎符给她。
“你既已想通,朕支持你的决定。这十***和摄政王好好道别,待月底你生辰一过,便带着乔家军启程北疆吧。”
乔疏瑶低低应了声是,再叩谢圣恩出了宫。
摄政王府。
门匾上镀金的四个大字,在夕阳中熠熠生辉。
看着高高的门槛,乔疏瑶的思绪恍惚回到了从前。
十七岁的祁晏行一身白衣,牵着七岁的她走进了这扇高门。
他说:“小疏瑶别怕,你父母双双上了战场,今后本王做你的倚仗。”
外人眼中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在她面前,从未冷过一次脸。
十三岁时她来葵水,慌乱无措之际,祁晏行携风雨匆匆赶来,拿着汤婆子为她捂了一夜的肚子。
十四岁时她上香回京路上遭遇刺杀,祁晏行将她护在怀中,挡住了密密麻麻的箭袭,险些丧命。
他高烧昏迷不醒的那三天三夜,乔疏瑶哭得六神无主,衣不解带地守在他床边。
也是那时候,乔疏瑶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早已变质。
十五岁及笄那年,乔疏瑶趁着醉意爬上祁晏行的床榻,偷亲了他。
那一刻,祁晏行看向她的眼神极凉。
“乔疏瑶,我是你皇叔!你这是大逆不道!”
乔疏瑶莫名有些发怵,但晕乎乎的醉意让她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愫直涌上头。
四目相对,她红着眼表明了爱意,也说出自己不愿再唤他皇叔的决定。
当时的祁晏行揉着眉心,将她推出了房间。
“你还小,根本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今日的话我只当没有听过,以后不许再提!”
那天晚上,乔疏瑶抱着祁晏行送她的青莲玉枕哭了一整夜。
但十五岁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他越拒绝,她便越挫越勇。
乔疏瑶开始不喊他皇叔,给他亲手熬制并蒂莲花羹传达少女心意,给他绣鸳鸯荷包表露肆意张扬的爱意,像京城无数喜欢他的女子一样追求他。
可祁晏行却对她越来越疏离冷淡,甚至不再踏足她的梅苑。
但乔疏瑶从没想过放弃,依旧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欢。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三个月前,祁晏行和丞相府嫡女江渡月互换了庚帖,全京城都在聊这一段郎才女貌的姻缘佳话。
他带着江渡月游山玩水,去玉灵山看了漫山遍野的鸢尾花,去琅琊山捉了成千上万萤火虫做了灯笼。
他把全京城所有女子想要的浪漫,统统给了江渡月。
还有从前那些独属乔疏瑶的偏爱和柔情,也都全给了她。
乔疏瑶不是没有哭过闹过,可换来的只是祁晏行更甚的冷意:“乔疏瑶,九年前我是你皇叔,往后我也只会是你皇叔。”
“明年开春我就迎娶阿月为妻,到时候你要叫她一声婶婶。”
婚期已定,再无变数。
乔疏瑶看着江渡月淋雨来王府寻祁晏行,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有着褐色泥泞,像一只小花猫。
可一向有洁癖的祁晏行,却毫无芥蒂地俯身吻上了她的脸。
雨水泥泞污脏了他,磅礴雨声缄默了乔疏瑶。
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曾经的一切皆是她一意孤行,祁晏行永远都不可能喜欢她。
大雨滂沱,乔疏瑶的心死得彻底。
她不能再喜欢祁晏行了。
也不会再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