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宿舍楼异常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引擎声打破这份宁静。

裴颂躺在床上，双眼紧盯着天花板，耳朵却竖得老高。

他听到室友James跌跌撞撞地撞到了玄关的鞋柜，酒瓶落地的清脆声响让他浑身一颤。

"这都第几次了......"裴颂叹了口气，翻身坐起。

这两年多的相处，James一直是个完美室友——生活习惯好，待人友善，还经常买些当地特产跟裴颂分享。

作为一个即将毕业的Y国大四学长，James给了裴颂不少学习和生活上的建议。

但最近这半个月，一切都变了。

James开始频繁酗酒，经常醉醺醺地回来。

裴颂好几次在厨房和客厅都发现了空酒瓶。

他试图劝说过，但James只是笑着表示这是Y国人的正常社交方式，让他别太在意。

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裴颂终于忍不住了，披上外套走出房门。

"James？你还好吗？"

客厅的落地灯亮着昏黄的光，James正歪歪扭扭地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他今天穿着平日里最爱的蓝色格子衬衫，但已经皱巴巴地不成样子，领口还沾着些许酒渍。

"Oh, Spencer...my dear Spencer..."James抬起头，脸上挂着醉醺醺的笑容，蓝色的眼睛却异常明亮。

裴颂皱了皱眉，总觉得今晚的James有些不对劲。

他弯腰想要扶起对方："你喝太多了，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No！"James突然拽住他的手，"我今天必须要说！"

"什么？"裴颂一愣。

"我喜欢你，Spencer。"James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你知道这两年我有多煎熬吗？看着你每天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看着你对每个人都温柔有礼的样子......"

裴颂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完全没想到，一直以来都像兄长一样照顾自己的James，居然对自己抱有这样的感情。

更可怕的是，此刻的James完全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

“你在发抖呢，Spencer...”James伸手往裴颂脸上拂去，带着浓重的酒气，“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James，你喝醉了......"裴颂偏头躲过他的手，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们明天再......"

话音未落，James猛地跨前一步，强壮的手臂瞬间禁锢住裴颂的肩膀，酒精味扑面而来。

裴颂这才意识到，常年健身的James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体型也魁梧得多。

他平日里总是温和有礼地克制着自己的力量，但现在，这副强壮的身躯却成了最可怕的威胁。

"别拒绝我，Spencer。"James的声音变得低沉，酒气喷在裴颂的耳畔，"我马上就要毕业回国了，至少让我......"

他的脸慢慢凑近，裴颂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每一根胡茬。

那双平日里温和的蓝眼睛此刻布满血丝，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一股恶寒顺着脊背爬上来。

这个和自己相处了两年多的室友，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就在James的唇即将触碰到自己时，求生的本能让裴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曾经坚持过的跆拳道训练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他迅速抓住James的手腕，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将对方掀翻在地。

James显然没料到平日温和的裴颂会有这样的身手，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哼。

"对不起。"裴颂站在原地，声音有些发抖，"但是请你保持距离。"

James趴在地上没有动弹，肩膀开始微微颤抖。

裴颂一开始以为他是在哭，但很快意识到那是笑声。

"真是...不愧是你啊，Spencer。"James慢慢撑起身子，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永远这么温柔，即使在这种时候还说'对不起'。"

裴颂没有说话，只是后退了两步，和James保持安全距离。

"我搞砸了，是吗？"James自嘲地笑了笑，"毁掉了这两年的信任......"

房间陷入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最后是裴颂先开口："我今晚会去朋友那里住，明天...我会搬走。"

James没有挽留，只是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I'm sorry, Spencer...I'm really sorry..."

裴颂快步回到房间，手忙脚乱地收拾起必需品。

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好友苏弥的消息。

"颂颂，还没睡吗？刚刚在朋友圈看到你发的状态，发生什么事了？"

裴颂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下意识发了一条朋友圈："谁能收留我一晚......"

他简单把情况跟苏弥说了一下，对方立刻放下手中的游戏，表示要来接他。

"等等！我有个更好的选择！"苏弥很快又发来消息，"我表哥在M大旁边的公寓刚好空了个房间。虽然那家伙性格有点冷，但住处确实不错，要不要考虑看看？"

裴颂愣了一下。

他知道苏弥家境不错，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他的表哥应该不会为难自己。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好。"他回复道，"麻烦你联系一下。"

收拾完简单的行李，裴颂站在房间中央深吸一口气。

这个他住了两年多的地方，原本温馨的回忆此刻却变得如此陌生而令人窒息。

他轻轻推开房门，James已经不在客厅了。

玄关处歪倒的鞋柜和散落的酒瓶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裴颂快步穿上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到走出宿舍楼，裴颂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夜风有些凉，但他顾不上这些，沿着路灯昏黄的光芒快步走向地铁站。

苏弥的消息及时传来："表哥同意了，他说你明天可以直接过去看房间。不过我提醒你，我表哥这个人...算了，你去了就知道了。"

裴颂松了口气，回复了一个谢谢。

M大虽然离现在的住处有点远，但这正合他心意。

他现在只想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再遇见Ja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