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得意外安稳。
没梦到浴缸里冒血水,也没听见铅笔刀划皮的声音。
清晨被厨房传来的「滋啦」声吵醒。
我揉着眼睛推开门,看见丈夫系着那条印着「爱老婆」三个歪歪扭扭红字的围裙,正在煎蛋。
阳光透过蒙着灰的窗户斜进来,给他侧脸镀了层暖光。
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煎蛋的动作不算熟练,却透着股笨拙的认真。
「醒了?」
他回头,手里的锅铲顿了顿。
我走过去扒拉了下他的围裙。
「这围裙哪来的?丑得别具一格。」
「随便……买的。」
他声音有点含糊,把煎得焦边的鸡蛋盛进盘子。
「可能不太好吃。」
盘子边缘沾着点黑渣,鸡蛋黄却颤巍巍的,是我喜欢的糖心。
我拿起叉子戳开,黄澄澄的蛋液流出来,混着焦香的边儿,居然意外地香。
「勉强能吃。」
我塞了一大口,瞥见他耳根又红了,像被阳光晒透的樱桃。
玄关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儿子背着书包跑进来。
小熊睡衣换成了干净的校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额前还别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夹子。
是我昨天随手扔在梳妆台上的塑料蝴蝶夹。
「妈妈!」
他举着个皱巴巴的纸包冲到我面前。
「我给你个好东西!」
纸包里是块用彩色糖纸包的硬糖。
糖纸被捏得发皱,边角卷着毛边,像是在书包里揣了好几天。
「同桌给我的,橘子味的,妈妈你吃。」
他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的葡萄,生怕我不接。
我挑挑眉接过来,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丝丝的橘子味在舌尖散开。
「算你有良心。」
我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
这次他没躲,反而往我手心蹭了蹭,像只讨摸的小猫。
丈夫端着牛奶走过来,把杯子放在儿子面前。
指尖又渗出两滴清水,滴在杯沿上。
他飞快地缩回手,往围裙上擦了擦,低声道:
「上学要迟到了。」
儿子「哦」了一声,抓起书包就要跑。
跑到门口又猛地回头,小手攥着门框,小声问:
「妈妈……你今天会来接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