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市六月天,热浪像是打翻的浆糊,糊在人身上,闷得喘不过气。
金阳区一栋老掉牙的居民楼里,林小旭正对着镜子做最后的挣扎。他身材高挑,天生的衣服架子,卷曲的头发配上明亮的大眼睛,本该是阳光帅气小鲜肉一枚。可眼下,这位“小鲜肉”嘴角下拉,眉头拧成川字,活脱脱一张世界末日欠了他几百万的脸。
“要死了要死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嘴里噼里啪啦地念叨,手上动作快得像抽筋。今天是新创科技面试的日子,这是他第N+1次面试,也是他银行余额清零前最后的希望。
毕业小半年,林小旭深刻领悟了什么叫“理想很丰满,现实打骨折”。简历石沉大海是常态,好不容易有几个面试,不是被学历更高的学霸碾压,就是被关系更硬的二代截胡。前几天在夜市摊帮忙还被城管追了三条街,他感觉自己简直是被霉神开过光的倒霉蛋儿。
为了今天这场“生死局”,他豁出去了!拿出最后剩下那点可怜巴巴的血汗钱——其中大半是昨晚帮罗胖子做外挂测试换来的——咬牙买了身笔挺但不怎么合身的打折西装,还有一双擦得锃亮的廉价皮鞋。那价钱便宜得他自己都心虚。
“小旭!加油啊!等你好消息!干饭带我一个!” 隔壁房间传来含糊不清的喊声,伴着吸溜泡面的声响。那是林小旭的死党兼室友罗胖子,一个体重快是他1.5倍,一天24小时恨不得25小时对着电脑屏幕,说话经常词不达意但技术超级牛掰的程序猿。
“谢了胖子!等我凯旋!” 林小旭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里那个硬凹出来的“精英”形象扯出一个不算太难看的笑容,抓起桌子上一个东西就往外冲。
冲下楼,刚走到街口拐角。
“啪唧!” 一杯不知道从哪个窗户飞出来的冰奶茶,精准地扣在了林小旭崭新的灰色西装前襟。冰凉的液体激得他一哆嗦,褐色的污渍在灰色布料上迅速蔓延,开出一朵极其抽象派的大花。
“谁啊?没长眼睛?!” 林小旭悲愤抬头,只看到一排排冷漠紧闭的窗户。他气得跳脚,低头一看:完了!我的西装!这才刚穿上啊!
“嗷!” 下一秒,脚底板传来一阵黏糊糊、软绵绵的触感,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他低头一瞅,脸瞬间绿了——一摊非常新鲜的、分量十足的狗粑粑正和他崭新的廉价皮鞋做着亲密接触!更要命的是,旁边一只小泰迪正欢快地冲他摇屁股!
“狗大爷!你是我亲大爷行不行!” 林小旭内心崩溃,几乎要仰天长啸。他手忙脚乱地蹭着旁边的马路牙子,心疼地看着新皮鞋彻底沦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空传来几声扑棱棱的声音,没等他抬头看个究竟。
“啪!”
一团温热、稀松、带着强烈味道的物体,不偏不倚,正中林小旭那梳得油光水亮、特意用来镇场子的卷发!
鸟粪!
林小旭石化在原地,奶茶渍、狗屎印、鸟粪坨……一股脑堆在这个一米八的大男孩身上。时间指向9:45!面试9:30开始!迟到?直接判***!
“***我林小旭啊!” 一股血直冲脑门,他彻底抓狂了。眼睛都红了,不管不顾地迈开沾着狗屎的长腿就往前疯跑!西装脏了?顾不上了!头发臭了?不管了!鞋底粘屎?当增高垫了!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冲进新创科技的大楼!面试!必须面试!
他几乎是用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在车水马龙的金阳区主干道上闪转腾挪。红灯?他侧着身子贴着绿灯最后的几秒尾巴溜过!小电驴挡路?他像条泥鳅一样钻过去!
就在这时,人行横道旁边,一个熊孩子挣脱了奶奶的手,突然就窜到了马路中央!一辆快递三轮正加速驶过!
“小心!” 林小旭脑子根本没过,身体本能比脑子快!他猛地一个飞扑,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那个吓懵了的小鬼头扑到一边!巨大的冲力带着他滚了两圈,身体重重摔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后脑勺磕得嗡嗡响。
更要命的是,被他一直死死抓在手里,准备当护身符还是心理安慰的一个东西——一块地摊上淘来的,刻着复杂花纹,看起来像古董实际轻飘飘多半是赝品的黄铜怀表——脱手了!
怀表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刺眼的抛物线,带着他最后一点“能转运”的渺茫希望,义无反顾地朝着马路中间精准坠落。
目标——一辆刚刚驶近、车身漆黑流线、光可鉴人、引擎声低沉有力,一看就是定制级,贵得能让林小旭当场吓跪的超级豪车!那车头立着的小天使车标闪得人眼晕。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林小旭绝望地抬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怀表,带着自由落体的美妙弧线,“哐当!!!”一声巨响,狠狠地砸在了那辆劳子顶级豪车闪瞎人的引擎盖上!声音大得整条街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完了!” 林小旭闭上眼,心彻底凉了。这次真的完了!别说面试,下半辈子都得搭进去!别说罗胖子,把他俩捆一起卖了也赔不起一个车轱辘!
想象中的咒骂、推搡、让他立刻赔钱的怒吼没有立刻响起。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林小旭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到的景象让他瞬间傻眼:那辆被砸中的顶级豪车,如同死了一样停在原地。刚才还低沉有力的引擎声,此刻彻底没了动静。引擎盖中间,他那块廉价黄铜怀表已经碎裂成了几块。奇怪的是,其中一块最锋利的碎片,不知怎么崩飞起来,恰好划破了他抱着小孩时撑在地上的右手食指!
一丝微弱的刺痛传来。
但更让林小旭觉得诡异的是,就在那怀表碎裂、他手指被划破的瞬间,引擎盖上似乎极其短暂地闪过一抹非常微弱、难以形容的光芒。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那光是不是自己摔晕了的幻觉,一股无法抗拒的眩晕感如同滔天巨浪般猛地袭来,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身体里的力气被瞬间抽干,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模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
那辆哑了火的豪车后座,车窗正在缓缓降下。
玻璃后面,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肤白如雪,轮廓精致得无可挑剔,一双眸子却异常冷冽,像深冬结冰的湖面,不带一丝温度。她正微微侧着头,目光穿透前挡风玻璃,落在林小旭那张沾着污渍、鸟粪、写满震惊和懵逼的脸上。那眼神,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在审视一只不小心爬到自己宫殿地毯上的蟑螂。
冰冷。漠然。带着掌控一切的疏离。
但在那双冰层般寒冷眸子的最深处,林小旭挣扎的视线似乎捕捉到了一点难以形容的波动。不是愤怒,更像是……一丝意外?一丝对这个“意外事故”本身的……惊愕?
她是……那怀表差点“破车”的……车主?
念头只闪过一瞬,无边的黑暗就彻底吞噬了林小旭。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瘫倒在散发着轮胎焦糊味和狗屎味道的柏油马路上。
周围的惊呼声、远处救护车呜哇呜哇的声音,还有那一道仿佛能洞穿人心的冰冷视线,都离他远去了。
昏迷前,他脑海里只剩下最后几个盘旋不去的问题:
那个比冰山还冷的女人到底是谁?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手指被划破的口子…怎么感觉伤口附近有点麻麻的?热热的?
他这霉运到底是要闹哪样?……还有命等到明天的太阳吗?
林小旭,卒(?),享年22岁(?),于毕业季第N+1次重大失败现场。未来,是赔到倾家荡产蹲大牢,还是……有什么更离谱的事情在等着这个天煞孤星倒霉蛋儿?
小说《反向大师的逆袭人生》 第1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