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颗红痣,是我某一天把他第二天要交的作业弄湿了,他真生气发火了。我被骂哭了,哭得稀里哗啦,觉得世界上就没有比我更惨的小孩了,被老婆这么骂。...
临近傍晚,室内没开灯,却半点不显昏暗和压抑。
今天夕阳主打火烧云,大片极艳的云朵堆叠在天边,遮住了太阳散发的温度却没遮住天光。
那一抹被云朵遮挡的天光透过落地窗投进室内,不热烈但也足够温暖明亮。
我抿着唇靠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腿上放着李南秋送的向日葵,视线越过他望向那鲜艳的火烧云发呆。
我想我看起来太过随性了,但或许是那些火烧云看起来足够温暖,又或者是对方那一双眼睛盈满的纵容。
这助长了我随意的气焰,甚至在我最不喜欢的心理医生面前,放松我那挺直的脊背。
我倚在沙发上,耳边是李南秋温柔的询问声,这大概是每个心理治疗必经的过程?
但我不太配合地一言不发,来这里只是为了让父母安心,天天来打打卡也就罢了。我怎么可能会和一个陌生医生交心呢?
况且就算没有医生,我也能好起来,靠我自己。
只是不理人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我心虚地瞥了一眼对面的李南秋。
然后对上了一双始终温柔且认真的眼睛,好吧……更加心虚了。
我悄然挪了挪屁股,正对上李南秋那双眼,准备好好听听我这位心理医生的问话。
然后这位李医生却像是没话问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合上手里的病历本。
病历本只是发出“啪”一声轻响,我却立马背打直,正襟危坐。像是课上被老师抓到玩手机的学生一样心虚。
奇怪,这该死的条件反射怎么那么熟悉?
“白小姐想喝什么?”他仿佛被我的反应愉悦到了,询问的声音里都含着浅淡的笑意。
我下意识乖乖回了句:“咖啡。”
我满眼不敢置信坐在那里,偷摸瞄着那位认真磨咖啡的李医生。
糟,这人咋越看越熟悉!
我望着他那精致却熟悉的侧脸,明明埋在记忆深处那张脸呼之欲出,却愣是匹配不上。
我急得咬了咬唇,眼睁睁看着对方端好咖啡一步步走过来,那张脸离我越来越近,然后我看见了他左眼尾处有一颗小红痣。
小巧却鲜艳的小红痣。
我愣了愣,在他离我半步远时跨了过去,手指很没礼貌地点了点那颗痣。
当温凉的手指触碰上温热的皮肤,指尖还有一抹凸起时,我如梦初醒。
啊啊啊啊啊啊!白南南你在干什么啊?耍流氓吗?
我大退一步,热意从脖子直冲头顶,我感觉我要冒烟了!
尤其是看见被我耍流氓的医生浑身一抖时,我恨不得拔腿就跑,破门而出!
但是不行呜呜呜,我心里的小人苦巴巴哭成一团,嘴上却只敢干巴巴道歉。
“对不起,南哥。”是的,我想起来这人谁了呜呜呜。
那被我摸红痣一抖的反应,像是被摁住了后颈的猫。
还有我那熟悉的条件反射,这不就是小时候主宰了我两年的漂亮恶魔吗?
我小时候可皮了,不管是骂还是吼都没用,只有他李南秋小脸一板嘴角一撇,我立马乖乖坐好;他一哄我我立马止哭。
他凶但美啊。我不像别的小孩怕他,还天天学电视剧说要娶他为妻。
之后李南秋在我五岁那年出国了,失去了漂亮哥哥那天我哭得稀里哗啦。
然而小孩子的记忆力本来就不强嘛,翻过年我就把他忘了。
至于那颗红痣,是我某一天把他第二天要交的作业弄湿了,他真生气发火了。
我被骂哭了,哭得稀里哗啦,觉得世界上就没有比我更惨的小孩了,被老婆这么骂。
我哭得直打嗝还固执捧着李南秋的脸,一遍遍嚎:“对不起对不起。”和“我说对不起你说没关系。”
他也任由我哭,嘴角下撇抿着唇不吭声。
然后我就无意间摁住了那颗红痣,他当时猛地一抖眼角泌出一滴泪。
当时我就吓傻了,我长那么大都没见过他的眼泪。手上却在无意识使劲摁,他耳朵爆红推开我就跑,动作极大力道却轻。
虽然最后我还是得到了他的原谅,但我却记住了那颗红痣。
我真哭得激烈谁都哄不好的时候,他就用那颗红痣哄我。
他一抖,我就笑。哪怕当时还挂着豆大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