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回道:“书房。”我匆忙拿起狐裘往书房赶去。三十大鞭,足以致人伤残。若她真想嫁江行舟,又何苦如此呢。或许真的只是全了那少时情谊吧。...
半晌,我才挤出一丝轻微颤抖的声音:“臣,接旨。”
为了阻止江行舟娶了那寡妇,她竟违反礼制,连夜进宫请旨。
眸色一黯,我忽而想起当我得知凡间的公主也可同嫁好几位男子时,她也曾在大婚之日以性命起誓:“此生我只嫁你一人。”
原来……不过是骗我的罢了。
一股血腥涌上喉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司命早说过了,人心多变。
可我偏不信,不顾命数萧条,也要赌上一赌。
用性命赌她的真心。
是我亲手将自己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奚凝将我扶起,她语气未见波澜:“沧溟,这门婚事我会去退,你不必忧心。”
我自嘲一笑。
又在骗我吗?她此刻是不是急不可耐想与他成婚。
是不是每次同房未遂的瞬间里她都在想着把这独一份的纯洁与美好留给他。
我不愿去想了,沉默着回了寝殿,声音淡淡:“公主若真心喜欢,我亦不在乎你再嫁他人。”
身后奚凝紧紧攥住那道懿旨,眉头皱起:“本宫说过此生只你一夫。”
说罢,愤然离去。
若往常,我闻此言,定是满心欢喜。
可如今那话语却似利剑般,深深扎进了我的心。
是真是假我怎会听不出来,现如今她的心全然在另一人身上。
风雪正盛,我转身只见马背上的背影。
狂风将她的狐裘吹起,风雪糊了眼,我好似又见到了五年前那个满眼是我的女僧。
一心只为修得大道却为了我堕入红尘。
也是这样一个雪日,她跪在众佛面前,轻声低喃:“佛渡众生,可弟子情丝难斩,难以成佛。”
于是她在暴雪中苦跪数十日,求得神佛原谅。
可她究竟真的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那段她不愿放弃的过往呢。
我心想,可能连她自己也全然分不清了吧。
……
冬日天黑得快,晚膳还未用过,月光便顺着树影倾泻进了庭院。
我倚在椅背上,忽然门猛地被推开。
只见林宇神色慌张:“驸马,不好了。听说公主抗懿旨,被责罚了三十大鞭,双腚血肉糜烂了。”
闻言,我的暖炉被震得掉落在地,发出脆响。
我顾不得其他,担忧占据了我的脑海:“公主在哪?”
林宇回道:“书房。”
我匆忙拿起狐裘往书房赶去。
三十大鞭,足以致人伤残。
若她真想嫁江行舟,又何苦如此呢。
或许真的只是全了那少时情谊吧。
她爱我如痴,京中人人皆知。
因我不喜宫中礼制,她便直面天威:“礼制迂腐繁琐,为何不改?”
因我不忍城中流民流离失所,她掏空王府,散尽家财为流民开拓居所。
因成婚三年无出,京中多少添了些流言蜚语,她便于大庭上直言:“儿臣传唤过太医,太医说,是儿臣难以生育。”
因了这事,京中对她议论纷纷,可她却舒展笑颜:“终是消停了。”
……
一股自责、愧疚如海浪般涌过。
我怎能不相信她呢……
“去,拿最好的金疮药!”
林宇应了声,匆忙跑回寝殿。
行至书房门口,我却听见安宁公主心腹红莲的声音:“公主,向皇后请旨的是您,您又为何要抗旨。”
“您心中明明还有江少爷,让他进了公主府又有何不可?”
我呼吸一窒,那熟悉的声音缓缓入耳——
“可在府中无名无分,却是委屈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