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无意识地抚摸着扶手上那道浅浅的划痕。那是虞青雾第一次陪他听政时,发簪不小心划到的。当时她还紧张得红了...
“青雾……”容晏的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他伸手想去碰那具焦尸,却在即将触到的瞬间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伤一般。
这是那个会对他笑的虞青雾?是那个被他亲手推进深渊的皇后?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第一次穿嫁衣的模样,她抱着夭折的孩子无声落泪的模样,她跪在太庙前被他当众羞辱的模样……
最后定格在那日,她平静地说“我祝你得偿所愿”时,眼底那片死寂的灰。
“啊——”
容晏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猛地将焦尸搂进怀里。
滚烫的泪水砸在漆黑的骨架上,瞬间又消失不见。
“你起来……你起来啊!”他疯狂摇晃着那具尸体,“朕命令你起来!你不是最听朕的话吗?!”
侍卫太监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们素来威严的帝王,此刻像个疯子一样抱着焦尸又哭又笑。
“皇上节哀……”大太监壮着胆子上前,却被容晏一脚踹开。
“滚!都滚!”他赤红着眼嘶吼,“你们怎么敢让她一个人死在这里?!怎么敢?!”
怀中的尸体轻得可怕,仿佛随时会化作飞灰。容晏死死搂着,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他突然想起最后一次见她的场景——她穿着宫女的衣裳跪在殿外,而他搂着姜南夕头也不回地走向龙床。
当时她是什么表情?
他竟然……记不清了。
“你不是说要恨朕一辈子吗……”他贴着焦尸的额头喃喃自语,“你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一滴泪落在焦黑的头骨上,冲出一道灰白的痕迹。
远处传来姜南夕娇嗔的呼唤:“阿晏,你这么急着回宫,到底怎么了?”
容晏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恨意。
“你先出去。”他眼底一片赤红,一字一顿的语气透着冷意,“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怀里冰冷的尸体突然“咔嚓”一声轻响,一节焦骨断裂在他掌心。
容晏怔怔地看着,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晕倒在废墟之中。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年少时的虞青雾站在海棠树下,对他伸出手:“容晏,回家吧。”
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会等他回家了。
容晏坐在龙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扶手上那道浅浅的划痕。
那是虞青雾第一次陪他听政时,发簪不小心划到的。
当时她还紧张得红了脸,他却笑着说要留着这道痕迹,当作她来过的证明。
“陛下?江北水患的折子……”户部尚书捧着奏章,已经跪了足足一刻钟。
容晏的视线穿过大殿,落在殿外那株枯萎的海棠上。
去年这个时候,虞青雾还站在那树下,笑着接住他抛去的花瓣。
“陛下!”丞相提高了声音。
容晏猛地回神,却只摆摆手:“你们看着办。”
朝臣们面面相觑。
这已经是第七日了,他们的帝王像具行尸走肉,批阅的奏折上常常沾着酒渍,有时甚至直接写着“准皇后旧例”。
可这宫里,早就没有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