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系列之太医李菲》作者是榛桑,文笔精妙简练,文风热情活泼,内容主要讲述:...
宫墙影一、药香储秀宫的药味总带着股说不清的腥气。李菲蹲在廊下晒艾草,
指尖捻着干枯的叶瓣,听着殿内传来李贵妃的咳嗽声——这是她进宫的第三个月,
还只是个负责煎药的末等医婆。“李菲,贵妃娘娘的枇杷膏熬好了吗?
”管事嬷嬷的声音像淬了冰,踢了踢她脚边的艾草,“齐贵人宫里的人刚来过,
说要借咱们的银吊子用,你说可笑不可笑?”李菲垂眸应着,起身端起砂罐往内殿走。
齐贵人是上月刚封的,听说眉眼有五分像已故的沈皇后,一进宫就占了景仁宫的偏殿,
那原是沈皇后生前最爱的地方。昨夜她去御药房取药,撞见齐贵人对着铜镜描眉,
鬓边插的白玉簪,竟和沈皇后生前常戴的那支一模一样。“咳咳……”李贵妃斜倚在软榻上,
帕子捂着脸,咳出的血丝洇在素白的锦缎上,“那狐媚子,仗着有几分像沈氏,
竟敢在皇帝面前说我身子弱,护不住龙胎。”李菲将枇杷膏倒进玉碗,
指尖在碗沿轻轻敲了敲。她闻得出,里面掺了极淡的川贝,是养母李氏教她的法子,
止咳却不伤胎气。但她袖中还藏着另一包药粉——是从齐贵人宫里的熏香里刮下来的,
混了少量麝香,足够让一个刚得宠的贵人“意外”小产。“娘娘若信得过奴婢,
”李菲的声音压得很低,像落在雪上的石子,“三日后是齐贵人的生辰,
宫里按例要送长寿面,奴婢有法子让她……再也碍不了娘娘的眼。”李贵妃抬眼,
凤钗上的珍珠晃过李菲的脸。她认得这双眼睛,沉静得像深潭,当年在永安寺山涧边,
她跟着沈盛夏搜山时,曾在一具穿着公主锦袍的女尸脸上见过相似的眼神——只是那时,
那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你想要什么?”李贵妃的声音带着戒备。
“奴婢只想留在娘娘身边,学些本事。”李菲垂眸,遮住眼底的冷光。
她要的从来不是李贵妃的信任,是借这双手,除掉所有踩着沈皇后尸骨上位的人,
为大公主铺路。二、碎簪齐贵人“意外”小产那天,李菲正在给李贵妃诊脉。胎象依旧不稳,
脉象却比前几日沉了些,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憋着股要破土的劲。“那**死了吗?
”李贵妃***小腹,语气里带着快意。齐贵人小产时血流不止,太医说伤及根本,
这辈子都难有子嗣,皇帝虽没降罪,却也再没踏足景仁宫半步。“还活着,只是被禁足了。
”李菲收回手,将脉案记在纸上,“但她宫里的人说,齐贵人总喊着‘沈皇后饶命’,
怕是吓破了胆。”李贵妃冷笑一声,忽然抓住李菲的手腕:“你可知,
齐贵人是沈氏的远房表妹?当年沈氏刚死,她就托关系进了宫,若不是我拦着,早成了贵妃。
”她凑近了些,呼吸带着枇杷膏的甜香,“你帮我除了她,就不怕我卸磨杀驴?
”李菲的指尖在袖中蜷起,触到养母留下的那半块凤钗碎片。当年元皇后坠崖后,
是李氏在山涧里找到她和皇后的尸身,皇后的凤钗断成两半,一半被李氏埋进了坟里,
另一半留给她当念想。“奴婢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李菲的声音很稳,“能为娘娘分忧,
是奴婢的福气。”这话没说谎。当年她穿着公主的锦袍坠崖,肋骨断了三根,
是李氏背着她走了三天三夜才回到城郊的药庐。元皇后的尸身就裹在草席里,
李氏说:“这宫里的人,死了也不安生,不如让她清净些。”后来她才知道,
李氏原是太医院的女医,因不肯给沈皇后的药里动手脚,被李贵妃贬出了宫。“算你识相。
”李贵妃松开手,扔给她一支金步摇,“从今日起,你就是我身边的掌事医婆,
替我盯着太医院那帮老东西。”李菲接过步摇,金簪的尖划过掌心,留下道细小红痕。
她知道,这是李贵妃的试探,也是她靠近权力中心的第一步。
三、假面沈思琪第一次主动找李菲,是在***的假山下。他手里把玩着块暖玉,
玉上刻着的“沈”字被摩挲得发亮,和沈皇后凤印上的字如出一辙。“李姑姑好手段。
”沈思琪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神却像淬了冰,“齐贵人宫里的麝香,是你换的吧?
”李菲正在给假山石缝里的艾草浇水,闻言动作顿了顿:“沈大人说笑了,奴婢只是个医婆,
哪有这本事。”“哦?”沈思琪蹲下身,与她平视,“那你可知,齐贵人的母亲,
当年是李贵妃的奶娘?她们本是一伙的,都靠构陷我姑母才得的势。”李菲的指尖猛地收紧,
水壶里的水洒出来,打湿了沈思琪的靴角。她想起养母临终前说的话:“沈皇后死那天,
李贵妃的奶娘守在产房外,手里攥着包催产的药,是齐贵人亲手递过去的。
”“沈大人想让奴婢做什么?”李菲抬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她知道沈思琪需要一把刀,一把能替沈家报仇,又不会脏了自己手的刀。“我要李贵妃死。
”沈思琪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不是现在,得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他顿了顿,补充道,
“一个活不成的孩子。”李菲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沈大人就不怕,
奴婢把这话告诉贵妃娘娘?”“你不会。”沈思琪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
“你养母李氏的坟,是我让人修缮的。她死前在牢里喊的最后一句话,是‘保护好公主’,
你总该知道,她说的是谁。”李菲的心脏猛地一缩。
原来沈思琪什么都知道——知道她是凌云,知道大公主还活着,
甚至知道养母是替大公主死的。当年李氏进宫给沈皇后接生,本是沈思琪的安排,
想让她借着接生的机会,把皇后和元皇后留下的信物传给宫外的大公主,
却没料到李贵妃早有防备,直接扣了个“延误产程”的罪名,将所有接生的人都杖杀了。
“好。”李菲低下头,继续给艾草浇水,“但我要国公府的令牌,能随时出入宫门。
”沈思琪从袖中摸出块令牌,扔给她:“成交。”四、死胎李贵妃发动的那晚,
月全食的阴影笼罩着紫禁城。产房门被闩死,李菲站在血泊里,手里握着银剪子。
李贵妃的哭喊声已经嘶哑,像破了的风箱,
每一声都扯着李菲的神经——她想起沈皇后临终前的样子,也是这样躺在血泊里,
抓着她的手说:“告诉寅缪,她父亲不是人。”“用力!”李菲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银剪子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按照沈思琪的吩咐,她该在剪断脐带的瞬间,
用藏在指甲缝里的鹤顶红,抹在婴儿的口鼻上,让他变成一个“死胎”。
但她看见李贵妃的眼泪,混着汗水淌下来,滴在婴儿的脸上。那孩子还没完全出来,
小手却已经抓住了李贵妃的衣角,像极了当年在永安寺山涧,她死死拽着大公主的模样。
“怎么还不剪?”李贵妃的贴身宫女春桃急得跺脚,“再拖下去,娘娘就没命了!
”李菲的指尖在颤抖,鹤顶红的粉末顺着指甲缝掉下来,落在产褥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沈思琪带着人来了,他大概等不及要看李贵妃的下场。
“啊——”李贵妃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李菲低头,
看见婴儿的脸已经憋得发紫,再不出来就真的要窒息了。她猛地闭眼,银剪子落下的瞬间,
没有去碰婴儿的口鼻,
而是反手将一根银针扎进了李贵妃后腰的穴位——那是养母教她的保命法子,
能让人瞬间昏迷,却不会伤及性命。“生了!是个皇子!”李菲扬声喊道,
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喜悦。她用襁褓裹住婴儿,转身时,正撞见沈思琪撞开殿门。
沈思琪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婴儿身上,眉头瞬间皱起:“怎么是活的?”“沈大人说笑了。
”李菲抱着孩子,一步步走向他,“娘娘吉人天相,皇子自然平安降生。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只是贵妃娘娘生产时力竭昏迷,怕是需要太医好好诊治。
”这话是说给殿外的侍卫听的。沈思琪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没想到李菲敢违抗他的命令。
就在这时,婴儿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响亮得像惊雷。李菲低头,看见婴儿后颈的朱砂痣,
和大公主的一模一样。她忽然明白,这孩子或许不是意外,
是老天爷给的机会——一个能让李贵妃和皇帝互相猜忌的机会。“把孩子给我。
”沈思琪伸手去抢。“不可!”李菲侧身避开,“皇子刚降生,体弱,需由生母亲自喂养。
”她抱着孩子走向内殿,“沈大人若真为皇子着想,就该请太医来给贵妃娘娘诊治,
而不是在这里争来抢去。”沈思琪站在原地,看着李菲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他知道,
自己低估了这个看似沉静的医婆。月全食结束的那一刻,李菲抱着婴儿坐在李贵妃的床边。
李贵妃还在昏迷,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她轻轻抚摸着婴儿的脸颊,忽然想起大公主。
前***借着国公府的令牌出宫,在城郊的破庙里见到了大公主。她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后颈的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红,看见她时,只是淡淡说了句:“阿云,该收网了。
”李菲低头,吻了吻婴儿的额头。这孩子,或许就是收网的最后一环。
她将养母留下的半块凤钗碎片塞进婴儿的襁褓里,那是元皇后的信物,也是时候,
让它回到该去的地方了。殿外传来报时的梆子声,三更了。李菲站起身,走到窗边,
看着月光穿透云层,照亮整个紫禁城。她知道,这宫墙里的血,还没流够。但这一次,
她不再是躲在暗处的棋子,而是执棋者,要亲手把大公主,也把自己,从这无边泥沼里,
一点一点拉出来。五、疑云李贵妃醒来时,窗外的月光正斜斜切过龙涎香的烟缕。
她摸向身侧,空的,只有襁褓留在锦被上,余温像层薄冰。“皇子呢?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转头看见李菲正抱着婴儿站在烛火下,
银剪子在指间转了半圈,寒光晃过婴儿熟睡的脸。“娘娘醒了?”李菲将婴儿放回床榻,
指尖在襁褓边缘顿了顿——那里藏着半块凤钗碎片,元皇后的血渍早已发黑,
却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太医说您气虚,皇子暂由乳母带着,就在外间。
”李贵妃盯着她的手,那双手前几日还在给齐贵人熬“安神汤”,如今却轻得像拈着片羽毛。
“你在我昏迷时,做了什么?”她忽然抓住李菲的手腕,
指甲掐进当年被玄甲卫刀划的旧疤里,“沈思琪来过,对不对?”李菲没挣开,
任由那点刺痛漫上来,像当年坠崖时骨头裂开的钝痛。“沈大人只是来探望,
见娘娘未醒就走了。”她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地方,李贵妃的金镯子滑到肘弯,
露出腕上道浅疤——那是当年在永安寺,被元皇后的凤钗划破的。“他想要这孩子的命。
”李贵妃忽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寒意,“就像当年,他姑母沈盛夏想要寅缪的命一样。
”李菲的指尖猛地收紧。原来李贵妃什么都知道,知道沈皇后不是善类,
知道永安寺的截杀里,沈盛夏也掺了一脚——她救下大公主,不过是想留个拿捏皇帝的***,
可惜大公主被李氏藏得太好,直到沈皇后自己死在产床上,也没找到。“娘娘多虑了。
”李菲抽回手,袖口扫过烛台,火星溅在地上,“皇子是您的护身符,谁也动不得。
”这话半真半假。她确实在沈思琪的药里加了味缓泻的巴豆,
让他此刻正蹲在恭房里脱不开身,但更重要的是,她昨夜已让人把凤钗碎片的事,
透给了皇帝身边的老太监——那太监是元皇后的陪嫁,最懂如何挑动皇帝的疑心。
六、暗棋皇帝踏进宫门时,李菲正在给婴儿换尿布。她故意将襁褓解开些,
露出婴儿后颈的朱砂痣,像颗刚点上去的胭脂。“这痣……”皇帝的声音顿在半空,
龙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艾草,带起阵苦香。他盯着那点红,眼神发直,
像看见多年前元皇后抱着襁褓里的寅缪,在***教她认花。李菲垂眸行礼,
余光瞥见皇帝袖中露出半角明黄纸——那是她托老太监递的密信,只写了“凤钗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