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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舒纭瞳孔如地震般颤抖,里面写满了“是您说错了还是我耳朵失灵了听错了话”。沈闻这是受什么刺
激了,怎么突然要给她做饭了?!!
就连阳榕子,也被这句话短暂地拽出了悲伤的深渊,从后敲了敲驾驶座的椅背,尚且苍白的唇嗫嚅着:
“你们两个……复合了?”
沈闻:“……”
温舒纭:“??!”
“没有……”“还没有。”两人沉默片刻后同时回答道。
前者是温舒纭的声音,后者是沈闻的声音。沈闻的回答加了个“还”字,这其中的含义就暧昧了许多。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没有哪个是听不懂的。
又是一阵沉默。
沈闻开着车,觉得眼前的路都是黑的,真想让时间倒流,给一分钟之前的自己两个耳光。干嘛要主动得
那么突然!
其实说白了,沈闻这狗东西,不过是怕自己被拒绝罢了。
“好啊。”阳榕子打破尴尬,替温舒纭回答道。
温舒纭扭头看向她,眼睛眨巴两下,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你们两个,赶快复合,别让周围人操心。”
阳榕子一副家中掌门老太太的姿态,操心着儿孙辈的恋爱状态。
谁让她刚没了未婚夫,状态不好,谁也不敢怼她,只好保持自己仅剩的沉默权。幸好,商场很快就到
了,沈闻停好车,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环境。
***
温舒纭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梦。
梦中的自己坐着沈闻的车出了山区,到医院找到了榕子,又把他们带回家,让沈闻给自己做饭。
可一睁开眼,开放式厨房里站着的身穿白衬衫黑西裤,腰间围了条淡粉色小熊印花的围裙,正低头切菜
的男人,不是沈闻又是谁呢?
出于作为主人的礼貌,温舒纭走到沈闻身边,问他:“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你去陪阳榕子吧,等饭好了我叫你们。”
“……哦。”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留在厨房帮忙的,总觉得这种场景有些像老夫老妻之间充满烟火气的生活。
不过沈闻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才不想让她沾一点油烟呢。她的手是要拿手术刀救死扶伤的,不是用来切
菜炒饭的。
温舒纭回到沙发前坐下,看着沈闻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心中有些感叹。
总有人能把做饭这种事情做的像是在做艺术品一样。白衬衫的袖子随意卷了两道,修长白皙的手握着菜
刀,略侧着头专注地切着菜,姿态迷人又优雅。毫不起眼的菠菜放在他手中,似乎都变得更加高级了些。
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沈闻,比大学时的沈闻,更加有魅力。
也许是增添了岁月的沉淀,现在的他,内敛而深沉,更像是一壶昂贵的陈酿,愈酿愈香。
察觉到自己为男色失神,温舒纭急忙移开视线,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热的脸颊,强迫自己恢复清醒。
这一清醒,倒想起来阳榕子了。
她刚进家门就说要洗澡,温舒纭还给她拿了浴巾和睡衣,眼看着她进了浴室,可这会儿浴室里怎么没有
声音了?
该不会……
温舒纭被吓着了,大步跑到浴室门前,疯狂地砸门,“榕子!榕子!”
沈闻那面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跑到浴室门前,打算抬脚踹开这门。
腿还没抬起来呢,浴室里响起阳榕子不耐烦的声音,“泡澡呢,别催!”
声音在空旷的浴室里有些回音,听起来,她还挺有活力的。
温舒纭尴尬地放下紧握门把手的手,回了声“哦”。沈闻尴尬地收回了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继续回去炒菜。
饭做好了,阳榕子也从浴室出来了。
泡过澡后,看起来她心情不错,嚷嚷着让温舒纭帮她吹了个头发,率先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没想到
有生之年还能吃到沈大帅哥做的饭呢。”
沈闻把最后一道菜放到桌上,整理好厨房后解了围裙。“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诶……”
“别啊,留下来一起吃。”阳榕子将温舒纭的声音盖过,指了指桌上的菜,“你做这么多,我们两个人
也吃不完啊。”
菜确实很多,红烧排骨、凉拌菠菜、清炒莴笋、清蒸鱼、糖醋里脊、油焖虾,色香味俱全,三个人吃六
道菜,属实有些奢侈。
“不了,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沈闻没再多停留,径直朝门外走去。他确实没撒谎,刚刚在商场里
买菜的时候,曹焜就不怕死地又给他打了两个电话,将公司那些事情汇报给他听。
“温舒纭你送送沈闻。”阳榕子一边嗦着排骨一边支使她。
“……”她现在只想让阳榕子闭嘴,她当然知道要送沈闻这回事!
温舒纭看着扶着门框换鞋的沈闻,咬了咬唇,“今天……谢谢你。”
“没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
沈闻离开后,没急着走,在温舒纭家楼下站了会儿,抽了根烟。
刚刚的一切,他其实也是没想到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跑到她家中做了顿饭。他只是遵循“船到桥头自
然直”的原则,不多加干预,只顺着情况发展,不过发展发展着,自己就发展到了人家的厨房里。
她家中的风格,跟他想象的差不多。灰白两色为主色调,整体装修简约大方。厨房里的抽油烟机上没有
半点油花,还有很多厨具一看就是一次也没用过的,估计她平时也不怎么在家中炒菜做饭。
总吃外卖,对身体是没有好处的。沈闻心想。
他又无奈地勾了勾唇,觉得自己管的有些太宽,低下头深吸了口烟。
手机在兜内振动,还是曹焜打来的。他这次不是来汇报情况的,而是告诉沈闻,他已经赶回公司了,并
且准备好了沈闻需要的材料。
沈闻眸子一冷,淡声道:“好,我马上赶回去。”
公司里的蛀虫,该除掉就得除掉。
***
“沈董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王经理强行装傻死不承认,他怀疑沈闻是在钓鱼执法,可不能
被诈出来,白白进了圈套。
偌大的办公室中只有沈闻、王经理、曹焜三人。本到了下班的时间,不少员工都不约而同地,没有急着
离开,都坐在原地假装加班,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视线也不自觉地移向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都在好奇此
时的办公室里会是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不过事实远不是他们猜测脑补的样子,办公室里不仅是一团和气,曹焜甚至还给王经理和沈闻各上了一
杯现制的手磨咖啡。
王经理看着面前氤氲着香气的咖啡,心里却有些发慌。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他却是亏心事做多
了,鬼这就找上门了,最可怕的是,这鬼还是个笑面鬼。
“先尝尝咖啡,曹秘的手艺很好。”
“……诶,好。”
此刻的咖啡喝在王经理的嘴里已跟白水没有什么两样,他满心纠结的,都是沈闻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真
知道了他做下的那些事。
不应该啊,自己的手脚很利落的,不会被人抓到什么把柄的。沈闻这些日子又一直呆在山里,露面的次
数也不多,怎么可能有功夫来查他。再说了,自己算是公司的元老,又跟前任掌门林明宏沾亲带故,就算真
查出来了什么,沈闻一个新上任的董事,有这个勇气动他吗?
这样想着,王经理反而又有了些底气,笑了笑,“沈董,我是真不明白您说的挪用公款一事,您是不是
弄错了?”他又指了下腕间那块不菲的表,“我今晚答应陪我老婆去看她爸妈,这还赶着时间呢。”
沈闻看着面前披着人皮的老狐狸,嘴角挂上了几抹带着讥讽的微笑。
“您老婆?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华家的小女儿吧。”
“正是。”
“华家也算是昭城中上数的豪门了,您老婆的资产,估计也不比您少吧。既如此,如果没了您,您老婆
和您那两个儿子,应该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王经理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变了脸色,“沈董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焜适时地把资料递到他面前,“王经理,这是您这些年私挪公款的证据,您看下有没有遗漏的?”
曹焜可谓是用最恭敬的语气说最毒的话了。有没有遗漏?就他提供的这些证据都已经够王经理狠狠喝上
一壶了。
“这……”王经理不可置信地翻着面前这份材料,脸色越变越差,毛发不多的头顶上也渐渐渗出些许汗
意。
沈闻冷冷看着显然乱了分寸的王经理,又从抽屉里取出另一份文件,扔到他面前。
“这是你这些年贪污受贿的证据,看看吧,有没有哪些是冤枉了您的。”
这次不仅震惊了王经理,就连曹焜,也狠狠吃了一惊。这份材料是谁收集的?沈董为何从未向自己提过
这回事?到底是谁想要取代他头号秘书的位置?!曹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带了些幽怨和讶异看向沈闻。
沈闻好像读懂了他的心,像慈悲心回光返照了一样,安慰他道:“你的工作已经够多了,不能把所有事
情都压你身上。”
老板肯开他那高贵的金口安慰员工,曹焜在感动之余还有些怀疑老板今天是否吃错药了,怎么突然变得
这么暖。他哪还敢再抱怨,立刻乖乖点了点头。
“王经理,贪污受贿、私挪公款,这些金额足够你在监狱度过余生了。我随便一抓,便抓到了您这条大
鱼,您说,我该怎么处理呢?”
眼前的白纸黑字上是明明白白的证据,他就算想抵赖,也不知该从何处开口。也许是这些资料给他的刺
激太大,逼急了他,他竟一拍桌子起了身,涨红着脸道:“沈闻你可别忘了,我在易昶呆的年头都快有你的
年龄大了!而且林明宏跟我是有亲戚的,你觉得他会不帮我?”
“知道知道。”沈闻坐在他那特殊定制的高逼格老板椅上,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我才一直对您用敬
称,也在帮您想办法,我怎么忍心让您在监狱度过余生呢。”
沈闻给曹焜递了个眼神,曹焜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股权转让书以及人事变动通知书摆到王经理面前,又
有些强迫症地将这两份文件板板整整地对齐后才肯罢休。
“股权转让书,你名下所有股份,全部归还易昶本部。人事变动通知书,你这个挂名的分部经理一职,
也该腾出位置了。签了吧,签了之后公司账户上留下的亏空,我都帮您填上,您也能早日回家共享天伦之
乐。”
沈闻靠在椅背上,模样慵懒,姿态优雅地抿了口咖啡,看着王经理的眼神也含了几分笑意。
曹焜打心底里佩服沈闻这股云淡风轻的劲,他之前不是没跟过其他的领导,遇到这种事时,那些领导大
多会气急败坏得不像样子,唯独沈闻,气定神闲,语调轻松得仿佛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
这气质,属实不一样。
沈闻起身走到王经理身边,按着他的肩膀坐下,又贴心地把圆珠笔递到他手里,“王经理,您再仔细考
虑考虑。”
说完,他拿起旁边衣架上的西装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自始至终,沈闻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谦逊态度,不知道的人,恐怕真以为他是个软柿子了。
办公室里只剩曹焜盯着王经理签字,“别看沈董现在对你客气,你若不知好歹,不签这字,那后果可就
不是咱们能想象的了。”他看了眼表,“抓紧时间,别让您老婆等太久。”
“……”
从办公室出来,沈闻察觉到有数道目光仿佛被抓包般,迅速移开了。他看了眼还在加班但心思显然不在
工作上的众人,拐了个弯,朝秘书室走去。
刚一走,众人便立刻松了口气,互相交换眼神,猜测在公司横行数十年的王经理的结局。
“今晚加班的员工全部补贴加班费。还有,以我的名义在公司内部发公文,所有私挪公款的员工,限三
日内将公款补齐,逾期未补者,后果自负。”沈闻跟面前的秘书们交代道。
沈闻这种级别的人,自然不可能只有曹焜一个秘书。他背后是有一个完整的秘书团队的,所有秘书各司
其职,处理关于沈闻的不同事务。
“好的。”秘书们领命后,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走出秘书室前,沈闻回过头,“今天先这样,都下班吧。”
秘书们对于这突然的下班邀请有些激动。沈董这种工作狂,从来不会管现在是深夜还是清晨,一工作起
来就忘了时间,他们这些做秘书的也都不得不陪在身边,要不是因为这高于市面许多的工资和老板人间绝色
的男颜,她们早集体辞职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是给加班费又是让她们下班,沈董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
心情居然如此愉悦?!!
***
明景苑。
阳榕子吃饱了饭,对沈闻的手艺表示非常满意,“你抓紧和沈闻复合吧,有他在,你也能少吃几顿外
卖。”
温舒纭:“……”
她真的觉得此时阳榕子关注的点不该是放在她和沈闻身上的。
只是她不敢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温舒纭收拾碗筷时,阳榕子说自己累了,便像自己家一样地,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进主卧睡觉了。
等温舒纭刷完自搬家以来数量最多的碗盘后,给苏湛打了个电话。
苏湛很快接通:“呦,你回来啦?”
温舒纭答非所问:“你怎么每次接电话都这么快?”
“心有灵犀呗,知道我纭纭宝贝儿要给我打电话了,我就一直握着手机等你呢。”苏湛的脸皮向来很
厚,丝毫不会因为这油嘴滑舌的话而羞赧。
“少贫了你。”温舒纭从不知道苏湛为她专门设置了一个特殊的来电铃声。独一无二,只此一份。
“有什么指示?”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
“你哪次不都是有事儿要我帮忙才给我打电话的么,平时吃喝玩乐的时候也没见你想着我啊。”
“……”温舒纭突然觉得自己的良心有点痛。
苏湛继续贫:“也就我吧,苏式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我请你吃饭。”
苏湛立刻接上话:“这就对了。说吧,大晚上找我什么事?”
绕了这么久,可算是说到正题上了。“我有个朋友……”
“打住。”苏湛掐断她的话,“无中生有?你有什么事儿是不好意思跟我说的?”
温舒纭有些无奈,“不是,真是我朋友,我大学同学,阳榕子。”
“哦,不认识。”
“……我很认真的,你别闹。今天,她未婚夫突然走了,她和她未婚夫感情很好的,我们本来以为她会
承受不住,但没想到她连哭都没哭,连她未婚夫的最后一面都没去见,只是呆站在原地不说话。”
温舒纭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也不对,她也不算是不说话。我把她带到我家了,她还是正常吃饭,
正常跟我说话的。我就是觉得,她这种状况,不太对劲啊,是不是受到刺激太大导致的?”
“两个问题。第一,你说的‘走了’,是我理解的那个‘走了’吗?第二,‘我们’?指的是你和
谁?”
“……确实是你理解的那个‘走了’。”
“第二个问题呢?”
“……”
没得到回答,苏湛心里也清楚了,“沈闻陪你来的?”
他又笑了一声:“难怪,我说你也没车,怎么今天就跑回市里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明天带你那朋友来我工作室一趟,我跟她聊聊。还有,别忘了明天请我吃饭。”
“一定!”出于一种莫名的补偿心理,温舒纭答应得非常痛快。
“挂了,这面喝酒呢。”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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