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眠从杂物间找出与一个空玻璃瓶,拿着刀,游魂一般走进了卫生间。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瘦弱不堪,滑稽的如同一个乞丐。
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呢?至少有个鲜活的人样吧
那时候时子寒也许是爱过她的?
可现在,他对自己应该只剩下厌恶了。
回忆再次给了陆眠心口重重一击,痛的她落下了泪。
她拿起刀,朝左臂划了一下,鲜红的血顺时流了下来,滴进玻璃瓶中。
陆眠舌抵着上颚,痛意直入大脑,却无比贪恋这种让她心平静下来的感觉。
她嚅动着苍白的薄唇:你们想要的,我都给你们
楼下安静极了,书房中的时子寒反而安不下心。
他烦躁地丢开文件,起身下了楼。
餐桌上的狼藉引得他皱起了眉,而陆眠却消失了。
陆眠!时子寒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眸光一暗,视线放在紧闭的卫生间门上。
时子寒走过去用力地敲着门:我的话你当做耳旁风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时子寒隐隐有些不安,他扭了扭把手,被锁了。
陆眠那虚弱的模样突然在他脑子里闪过,她不会在里面出事了吧?
时子寒神情一醒,以肩撞门,数下后,门嘭的一声被撞开。
洗手台的水流了一地,瘫倒在地的陆眠让他心陡然一揪:陆眠!
时子寒飞快地将她抱起放到沙发上,语气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焦急:陆眠,你醒醒!
陆眠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眼神像是一潭死水,更像是被火燎过的枯原,苍凉而悲戚。
时子寒喉间像是哽着什么让他难以张口的东西,连同心都发闷起来。
你不开心吗?陆眠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时子寒一怔。
陆眠却好像是真的疑惑不解:看到我生不如死的样子,你怎么不笑?
这个问题直直扎进时子寒心里。
他紧了紧牙关,想透过她的脸去想顾小颜。
他是为了顾小颜的心脏才留陆眠在身边,而这个女人就是害死顾小颜罪魁祸首。
每想一次,他的心便能更狠一分:陆眠,你想知道什么叫杀人诛心吗?
陆眠长睫抖了抖。
她怎么不知道,从一年前开始,时子寒就开始这么对她了。
他还想要怎么诛她的心?
时子寒神情渐渐冷了下来,他转身去打了个电话。
而后他又走回来,漠然睨着陆眠:我会让你知道,就算你出了院,也只是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
说完,他转身上了楼。
大厅又只剩下陆眠一人,她缓缓卷起袖子,看着手上狰狞的伤口,像是看到了心上的口子。
冰冷冷的客厅静得吓人,似乎没了活人的呼吸声。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进了黑发中。
次日一早。
时子寒毫不怜惜地将陆眠拉进车里。
触及陆眠伤口之时,她不由闷哼了一声,时子寒紧绷着脸,手上力道却不由小了些。
行驶的车上,二人各怀心思地看着窗外。
时子寒看着车窗反光中陆眠的侧脸,心中竟觉五味杂陈。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那么憔悴沉默了,从前的她虽然话不多,却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
而陆眠目光却凝聚车窗外在飞速而过的车辆。
她不禁想,要是打开车门跳下去,这样快的车速,是不是能一瞬就死掉,连痛都感觉不到?
车停在一处小户公寓前。
陆眠又被时子寒扯着进了房。
在走进房子那一刹,她没有焦距的眼眸骤然紧缩。
只见墙上贴满了陆父死亡的报纸,电视里播的是陆父死亡的新闻,而桌上摆满了陆眠一家的黑白照。
破产,倒闭,自杀,跳楼
那一个个的字眼在她面前放大,父亲死时的样子又一次在她眼前重演!
陆眠身形战栗,仓皇的转头想要寻求时子寒的帮助。
却听时子寒一字一顿道: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