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达哈尔族传出消息,要对达哈尔公主德锦进行土葬。
得知消息的耶律寒手一顿,黑墨在牛皮上画出重重一道。
“……知道了。”他低声说,挥挥手让下属退下了。
可他再也无法静下心来,他的脑海中都是那日阿古达木怀中没有一丝生气的德锦。
他倏地起身,走出王帐,翻身一跃便骑上骏马。
他双腿一用力,马儿便嘶吼着奔跑起来。
耶律寒去的方向,是达哈尔。
终于到了达哈尔,丫B两个人拦住他,他拉紧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两人,却不曾翻身下马。
“去告诉你们可汗,我是耶律寒。”他说着,带着王族与生俱来的高傲。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离去。
没一会儿,阿古达木出现在耶律寒的视线里,不过三日,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神色憔悴,胡子拉碴,眼下乌青。
耶律寒下马,不禁皱眉。
阿古达木冷眼看着他:“赫捺王子来达哈尔,有何事?”
“让我见见德锦。”耶律寒语气不容置否,不是商量,也不是请求。
“不可能。”阿古达木冷哼一声,“赫捺王子还是回去,别做无用之功了。”
说着,他转过身,像是要离开,却又没有抬步。
片刻,他开口:“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将阿姐送去赫捺,若是我再强大一些,就不用阿姐做出牺牲。”
“我怎么也没想到,阿姐的性命会早早结束。”
“阿姐在赫捺两年,人活着的时候,你冷眼相待,如今阿姐已死,你又在这里作戏给谁看?”
说完,他抬步便走。
耶律寒心口一痛。
他叫住阿古达木,声音淡漠:“让我见一眼德锦,我可以不动达哈尔。”
阿古达木脚步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耶律寒。
当初将德锦作为贡品送到赫捺,才护住达哈尔两年,如今只是见德锦一面,就承诺不向达哈尔宣战?
一时,阿古达木竟看不懂耶律寒。
“让我见德锦。”耶律寒重复了一遍。
阿古达木是不愿的,毕竟德锦因为耶律寒受到了多少不公平的对待,他是知道的。
他是德锦的弟弟,却也是达哈尔的可汗。
整族人的性命,都要靠他守护。
两个男人相对而视,沉默蔓延许久。
半晌,阿古达木终于开口。
“好。”
卧棺中,白布包裹着她的尸体。
耶律寒站在棺侧,缄默地看着。
没办法看到脸,但这瘦弱的身形倒与德锦并无两样。
“她的墓,选好地方了吗?”耶律寒问。
阿古达木点头,神色晦暗不明:“阿姐的墓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是很好。”耶律寒说着,一只手搭在棺上。
德锦,此生是我负你,若有来生,我定尽我全力补偿你。
“我见过她了,我会遵守诺言,不会对达哈尔宣战。”耶律寒说完,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德锦,转身。
阿古达木看着他,眼底情绪复杂,没有言语。
耶律寒就要离开,余光却瞥到帐后一个中原人模样的男子。
他站住脚,不禁看过去。
“中原人?”他问。
阿古达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自觉地咽了下喉咙,语气平淡地回道:“是我请来的大夫。”
耶律寒不常见中原人,便多看了两眼,多问了一句:“医术好吗?”
“医术好,但也没能救回阿姐。”阿古达木移开目光。
提到德锦,耶律寒终于收回视线:“走了。”
他一跃上马,毫无停留地离开。
身后,中原男子走出来,站到阿古达木的身边。
两个人看着耶律寒离去的背影,中原男子问:“他就是赫捺的王子?”
阿古达木点点头:“谢大夫,他是草原最厉害的男人。”
谢知山却冷嘲一笑。
“我看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