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赫捺，耶律寒刚下马，便有族人来报，老可汗宣召他。

到了帐内，老可汗神色严肃地坐着。

耶律寒单膝跪地：“父汗。”

老可汗低声应了：“我听说，达哈尔德锦已经回归天神的怀抱。”

闻言，耶律寒的心狠狠一疼，还是回答：“是。”

“既然如此，便再择一人做你的妻子。”老可汗声音威严，不容拒绝。

耶律寒一瞬抬起头：“父汗，我不需要。”

“胡闹！”老可汗怒斥，“当初我同意达哈尔德锦嫁与你，就是希望她能早日诞下你的孩子，没想到，她竟敢欺骗赫捺！”

“如今她已死，你妻子之位怎么能空着？！”

耶律寒低垂下头，他不能驳言，却还是说：“我没有再娶之意。”

老可汗却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命令道：“我已选定族内的塔娜嫁与你，不日你便与她成婚吧！”

塔娜？！

耶律寒看向老可汗，眉心紧皱：“父汗，我不能……”

话还未说完，帐帘被掀开，一人走进帐中。

赫然是塔娜。

她跪在耶律寒身边，向老可汗行礼：“老可汗，您唤我来。”

老可汗颔首，说：“择个好日子，你便嫁与耶律寒。”

闻言，塔娜心中一喜，嘴角微微扬起。

可余光瞥见耶律寒阴沉的脸色，她硬生生压下那抹笑。

“父汗……”耶律寒再次开口，试图挽回局面。

老可汗一掌拍向木桌，眼神凌厉：“这事就这么定了！”

半月后，赫捺王子不日即将再婚的消息传到了达哈尔。

听到这个消息，阿古达木拿着杯子的手一顿，神色一瞬愤怒。

他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杯中的水洒了一滩。

“我瞧他那副样子，还以为他对阿姐是有几分感情的，我阿姐刚刚去世，他便急着再娶！他来达哈尔莫不是看我阿姐是不是死透了？！”

但他身侧桌子前的女人却丝毫没有意外之色，不紧不慢地饮下杯中水，然后轻轻将杯子放在了桌上。

“你气什么，我已死，他自然是想娶谁就娶谁。”女人神色淡漠。

“阿姐！”阿古达木皱眉。

坐在桌前的女人，赫然是德锦的模样！

“好了。”德锦开口，看向阿古达木。

这时，坐在德锦对面的谢知山出声：“不到这个时候，怎么能看清一个人呢。”

德锦垂下眼帘，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阿古达木和谢知山都没有察觉到。

“我与他已经毫无关系，不必再说了。”说着，德锦站起身：“我有些乏，先回去歇着了。”

“傍晚我会去拿药给你。”谢知山看着德锦，说。

德锦点点头，将耳边的面纱重新挂上，走出了王帐。

回到闺帐，德锦疲乏地躺在床榻上。

望着帐顶，她不禁出神。

心口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德锦抬手捂住，却分辨不出这疼是因为伤，还是因为耶律寒再婚的消息。

说不在乎是假的，毕竟她深爱了耶律寒两年。

但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下葬不过半月，耶律寒就急着娶塔娜为妻。

德锦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耶律寒和塔娜两人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的画面。

到底，还是自己奢求了。

她对耶律寒的感情，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傍晚的时候，谢知山端着一碗药，站在德锦的帐外轻声喊她。

德锦穿好衣衫，应道：“进来吧。”

那碗药又苦又涩，但德锦面色无异地喝下，仿佛尝不到那苦涩的味道。

这药她喝了不知几十碗，早已习惯了。

但谢知山还是从袖中拿出一块指尖般大的糖，放在德锦手中。

德锦笑了笑，说：“怎么还是像哄小孩呢。”

谢知山也露出个浅笑：“是奖励。”

看着掌心中的糖果，德锦还是将它送进了口中。

很甜，她很喜欢。

半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这糖在她口中消失殆尽，谢知山才蓦地开口。

“德锦，你愿意和我回中原吗？”